在车站一而再,再而三遇到的晓丹他们,竟然还是猴子的侄子,那幅画的主人。
“唐哥,这怎么回事?”连大猫都忍不住凑过来,发问。
“老大,你跟苏洋认识?”
苏洋就是猴子的侄子了,那个一直背着小提琴的文青。
我简单把之前的事学了一遍,不过省略了背着的,被她们以为是鬼魂的女灵。
不管怎么说,人家都帮着买了车票,还让出了卧铺,现在苏洋的眼睛还是黑乎乎的。
我总不能太冷淡,知道我就是猴子说的高人,苏洋明显不怕了。
还跟晓丹说:“原来大哥是在提点我,早就看出来了,果真是高人,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差点错过机会。”
“那你背着的,是你养的鬼吗?还是你死去的妻子?”晓丹兴奋小脸通红。
我瞬间看向猴子,乔桑的事没几个人知道,晓丹也不像是在瞎猜。
猴子就坐蜡了,含糊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低着头不好吭声。
还是苏洋帮着解释,“都怪我,我想问问您的情况,怕犯了忌讳啥的,晓丹心思单纯,我怕她口无遮拦,所以就叮嘱了一遍。”
说完,还推着晓丹,让她道歉。
不管是真是假,话说到这个份上,我都不好再追究了。
“这幅画是你的?到底怎么回事,说说吧。”我指了下沙发,丽莎就识趣的重新弄水果,饮料之类的去了。
苏洋到处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不过到底没说。
“这幅画,我是太爷爷传下来的,当时……”
他舔了舔嘴唇,说的很隐晦,这事其实却是有点尴尬,他太爷爷是考古的。
不过当时正是伪政府交接的时期,所以有些事情都不是那么正规。
甚至都不能拿到官面上来说,也是该着,有人拿了一个瓷器碎片,求他太爷爷给掌眼。
“那是个唐三彩的风格,可是根据碳12检测,是在一千四百多年前。”
苏洋看着我们,见我们都没提出异议,显然是明白了,就接着往下说。
“我太爷爷当时就愣了,这东西做不了假,那就说明是地下环境不对,或者……之前对历史的认知,出现偏差了,这是多大的发现啊。
当时就申请挖掘,但是没批准,当时局势太乱,谁还能顾得上这些,尤其听说,那个地方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更没商量了。
不过总是有识货的,国外一个大财团,不知道怎么听到消息,就过来赞助,要进行挖掘。”
说这个,就又得提到当时的大环境了,外国人之间还是比较敏感的,可以在特殊的区域,享受保护。
但是乱走,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当时除了一个翻译,就是苏洋的太爷爷他们,自行组建的考古队了。
里面什么人都有,甚至盗墓的都在,不过之前谈好了,谁也不许动里面的东西。
都得交公,外国财团也敞亮,只要照片,还有誊抄一些文献之类的。
但是下去之后,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总之死了很多人,就连拉脚的,当地的向导,翻译的保镖,全都死了。
只有苏洋的太爷爷回来了,当时吓坏了,终于缓过来之后,就是一句话,让政府封了那处地方。
“这幅画就是从里面带出来的。”苏洋说的很坦荡,只有看向猴子的时候,有点歉意。
毕竟他的太爷爷,就是猴子的爷爷,但是这件事,从头到尾,猴子根本不知道。
不患寡而患不均,从来都是,现在很多人说什么,孩子多了好,将来是个伴儿,再不济,老了的时候,也多个依靠。
可到最后兄弟互相争抢,互相推脱的,反而是大多数,为什么?
真都是孩子没有良心?其实也未必,最关键的还是,是人就有喜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被冷落的,能没有脾气?哪怕是被纵容的,也未必就真高兴,两个孩子之间一旦出现矛盾,还以为能对老人好吗?
现在猴子就是这种,脸色阵青阵红,不过到底知道这里不是自己家,闷闷的坐在一边,不吭声了。
“不对吧。”我捻了捻手指,看着苏洋,“你既然来了,就把话说清楚,说一半,留着一半,那是不是说,问题也可以只解决一半?”
他皱眉,想要辩解,我却不耐烦听了,“你太爷爷不笨,真笨也撑不起这么大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当时墓里很恐怖,所有人都死在那儿了。
他还会把墓里的东西带出来?就因为值钱?苏洋,你把我们都当傻子吗?”
猴子也不慢的看向苏洋,晓丹,老安叔,丽莎,也都反应过来。
苏洋一点被抓包的尴尬都没有,摊了下手,笑了,“唐哥果然是高人,没错,我隐瞒了。”
“那个墓里确实危险,但也有机遇,天大的机遇,我太爷爷当时如果实话实说,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国家都会大力挖掘。
到时候有什么好处,也拿不到了,我太爷爷说,这幅画是墓穴的关键,不过他也参悟不透,只能先带出来了。”
我问了下,苏洋的太爷爷已经去世四十多年了,猴子点头确认。
他说的名字,还真是在业内有点名气的,我在问他们的同时,也在网上查找。
对于这件事,也有过模糊的记载,什么古尸索命啊,什么大将军墓啊,甚至连凄美的爱情故事都出来了。
全都是猜测,真正有用的东西,也只有大概的位置了,“这个是在……西安?”
秦兵马俑的所在地?
苏洋点头,但再具体的位置,就不肯说了。
人过这一辈子,都有自己在意的东西,苏洋太爷爷选择为子孙打算,是有点自私,但要说多罪大恶极,也算不上。
至少我还找不到立场,却鄙视之类的。
“说说这幅画吧。”我发现,苏洋一直在刻意的规避这个话题。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被吓坏了,甚至之前的书生气,都更像是一种伪装。
说话的功夫,胖子也回来了,拿了一大堆的东西,进来就骂骂咧咧的说大猫不仗义。
列了一大堆的东西不说,还不接电话,不帮忙,害他差点爬不上来。
大猫就不干了,“这锅我可不背,你问唐哥,小爷一直忙着,根本没听见电话响。”
我们都点头,胖子气的倒仰,但也没办法了,看到有客人,也就不闹了,恨恨的冲大猫竖了根中指,就拎着东西,上厨房忙活去了。
他听猴子提过这件事,好吧,屋里的这些人,全都听过。
不过猴子的都是复述,而且从之前的事上看,苏洋也不是什么都告诉他了。
所以这回,我执意让苏洋说。
他没急着说,而是问我,“唐哥在画里,看到了什么?”
我手一紧,咖啡都溅出来一些。
苏洋苦笑着摇头,“果然,唐哥看出来了。”
自从画传到他爷爷手上,他们一家人,就没断了研究,可是什么都没发现。
百鸟朝凤,始终是百鸟朝凤,哪怕好看点,细致点,也算不上什么。
别人也许还能看看署名,觉得值钱,可他们家却清楚,根本卖不出去。
“你能想象到,一幅一千四百年前的画上,署着六七百年前的人的名字吗?这造假造的,都……”
他卡住了,这还真没法形容,比署名的时间还要早,还要有意义。
偏偏弄的跟赝品似的,没错,可以说是重名之类的。
但是重画呢?这可是那个人的成名作,加上太爷爷过世的时候,还交代他们,一定要找到这份大气运。
苏家还真就没人舍得,把这幅画,单纯的当成是古董给卖了。
我不想打断他,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得不插嘴,“你太爷爷,为什么一定要把画,传给你爷爷?”
我认识猴子很久了,聊天打屁的时候当然提过,他爷爷有七子八女,我刚才以为,是最喜欢苏洋的爷爷,偏向的关系。
可听苏洋太爷爷的遗言,又觉得,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简单。
苏洋看了眼猴子,猴子却闷头抽烟,没看他,说到底,猴子还是介意。
他抽烟,但没烟瘾,在办公室都会避讳,在丽莎面前,更是坚决的不抽。
苏洋显然有点犹豫,我也不催促,强迫着说出来的,常常是谎话,而这种事,哪怕只是真假参半,都没有胜算。
选择权,还是在他自己手里。
丽莎把头靠在猴子肩上,猴子抖了下,到底把烟掐了。
晓丹这个人来疯,这时候也不多嘴了,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把手伸进苏洋的手里。
不过苏洋可不是猴子,笑了下,直接推开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不过我爷爷提到,他曾经也问过我太爷爷,太爷爷说,这个气运,是应在我们家身上。
别人拿去,根本参悟不了,还会酿成灾祸,还叮嘱我爷爷,不能告诉其他兄弟姐妹,否则,灾难就会降临。”
“那你爷爷告诉了吗?或者,你们告诉了吗?”我紧追着问道。
苏洋很肯定的摇头,“就算不相信这个,说出来也会引起家庭矛盾,完全没有必要啊。”
他说的都是事实,那怎么画会突然出问题?我一时还真想不通,只能示意他接着说。
“这个我也搞不清楚,也就是一个月前,家里突然有奇怪的声音,先是敲门,开门的声音,还有水流声。
但是根本不是现实里的,我们找遍了家里,甚至怀疑是埋在墙里,或者地热下面的管道坏了,但都不是。
那天是我刚放假,就听到有喊救命的声音,很清晰,就在房间里,而且我还能听到刀砍东西的声音,闻到血腥味。
我都吓坏了,但是正好是朋友圈都说有入室伤人的,我家是老小区,安全上不那么有保障。
我就拎着菜刀,到处看,可是门窗都锁的好好的,根本没有,突然,我妹妹大喊,让我过去。
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苏洋眼神里第一次出现恐惧,慌乱的情绪,显然,当天的事情,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你看到了那幅画。”我很平淡的开口。
苏洋眼睛瞬间睁大,“你怎么知道?”
“呵。”他也是真吓的不轻,不然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了,不是因为画,他会坐在这儿吗?
我不解释,苏洋也反应过来了,狠狠搓了把脸,说:“躲不起,我太激动了。”
“说说画吧,你看到什么了?”我把茶杯,推到他面前,之前丽莎问他喝什么。
他要了可乐,不过我觉得,他现在应该需要杯冰水。
“谢谢。”他很感激的点头,接着,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又深吸了几口气,才重新接着说。
“当时我妹妹正在研究画,叔叔知道,我妹妹是个很……嗯,学霸的类型,研究什么的时候,哪怕外面地震了都影响不到她。”
“听她这么说,我就激动了,连怪声都暂时放下了,毕竟这画都研究了三代人,我们一家已经很疲惫了,已经不是最开始,拼命追求气运的感觉了。
至少我觉得,更希望要个结果,给自己个交代。”
苏洋说的,也许有真的,不过要说他真的这么平静了,我绝对不信。
他现在这么表态,无非是在暗示我,这幅画有用,但是更有害,所以不要过深的探究。
免得我有争夺的心,一个人到了要命的时候,还在算计得失,我之前倒是看错了。
他说了半天,我们也没人打岔,他也就说不下去了。
“我当时看到,画里有一个女人,已经被一把刀,砍的浑身是血,在地上不停的往前爬,一边喊救命,我真的听到了。
而且那些血喷出来,喷到我脸上,身上,刀还在追着她砍,画是在动的,画面一直在变。”
苏洋紧攥着双拳,僵硬的看着我们,“那女人还没死,还在爬,让我救她,我当时都吓傻了,画里的背景突然变了,竟然是我家的客厅。
可我当时就站在客厅啊,接着,那个女人就爬出了画,抓住我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