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更快的找到张庆家,按说我们应该分头行事,毕竟这个地方太杂乱。
我已经粗略扫了几眼,地上到处都是瓦块碎玻璃的,占据的面积还不小。
我们一人一边,以中间为界,最后再汇合,应该用不了到最后,就能找到张庆家了。
不过基本得靠吼了,我都大写的服气了,这里就算要拆迁了,偏僻贫困了点。
但到底离市区不算太远,手机在这儿居然没有信号,别说网络了,连勉强打电话都做不到。
可我刚说出来,猪小弟就拼命摇头,一千一万个不干,“这太危险了,还是一起吧,万一有不开眼的,抢劫你咋办。
能在南京连个认识人都没有,我答应丽莎,好好保护你的。”
他说的义正词严,我差点就相信了,还很感动的说不用,“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真有人找麻烦,我也不搭理,实在不行,一张符咒的事,放心吧,你要哪边?”
我倒是无所谓,所以干脆让猪小弟先挑。
他的脸色瞬间发青,还是坚决要跟着我一起,我心里就有点疑惑了。
不过还是没多想,既然他不选,我就随便指了下左边。
其实真就是随手一指,可在抬脚的一瞬,心突然凉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在前面吸引着我。
这我就更不会耽搁了,“我走这边,你去另外一边吧,也没办法联系,谁先走完了,要么在后面等,要么就往回找。”
这就是最正常不过的分工合作,不需要商量什么,所以我说完,就直接往前走了。
可身后随机响起脚步声,我脑门的回头,猪小弟已经追上来了。
还夸张的拽着我的衣服,“我还是一起吧。”
这回我没办法当成没事了,停下脚步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猪小弟撇嘴,“我,好吧,我真的害怕。”
“害怕?”我直接拔高了八调,猪小弟的脸色更难看了,好吧,我这才抱歉的摆手。
很认真的看着他,问:“你害怕什么?”
接触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哪怕不像是胖子和大猫那样,知根知底的。
但猪小弟的胆子不小,我还是很有把握的,能让他说出害怕,我不得不慎重了。
而且我记得很清楚,就在停车的时候,他还得瑟的叫嚣,有什么危险,他都能摆平呢。
仔细想想,变化好像就是从进入这片杂乱废弃的地方开始的。
他埋怨的看了我一眼,知道不说清楚,我不会放过他,这才讪讪的开口:“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刚才,这给我很可怕的感觉。
唐哥,我预感很准的,要不,咱们还是一起吧。”
我能感觉得到,他刚才想说的,其实是“要不,咱们还是走吧”,不过显然知道不行。
这里不能不进,越是危险,就越是证明我们来对了,要是就这么走了,难道让三个女孩子过来吗?
乔桑和女灵再厉害,也是女孩子,猪小弟害怕,但还丢不起这个人。
他的双手都攥的蹦出青筋了,看来真是到了极限,我默默点头,“好吧,那就一起。”
不过为了防止张庆家人从另外一边离开,我特意让猪小弟把车开过来,横在出入的小道上。
有行车记录仪在,好歹也能多个保证,至于他们会不会从后面,或者砖头瓦砾上跳过去。
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一切都安排好,我就打算赶紧进去了,结果刚抬起脚,胳膊就再一次被猪小弟抓住。
我深吸了口气,阴森森的看向他,我这回是真生气了,他要是说不出个合理的理由来,我不介意教教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那,那个……”猪小弟自己也知道过分,赶紧松手,陪笑脸的指着另外一边,“还是从这边开始吧。”
“为什么?”我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猪小弟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但他爸不是,之前只是一个小手段,就帮他从假小哥手里逃了出来。
后来福德惠酒店的底牌,又让他到现在还能安心的活着。
难道……又是什么布置在提醒?
我不得不重视一些,猪小弟的手指缓缓蜷曲,直到全部缩了回来。
“我感觉,这边很危险,又能威胁到我们的东西。”
他说的,是我原本打算走的这边,看我不吭声,猪小弟赶紧举起右手,赌咒发誓的保证,“我真的是有这种感觉。
不是害怕,不是怂,我觉得,前面有什么东西在。”
我没吭声,不是不信,而是惊诧,他竟然跟我感觉的一样,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张庆家吗?
我一个字都懒得安慰他,直接加快脚步,小跑着往前去,至于猪小弟,我尊重他的选择。
真相重要,人族的兴衰存亡重要,每个人自己的命同样重要,我不想强迫猪小弟,所以不会替他做决定。
静,半分钟后,身后脚步声也跟了上来,我都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猪小弟。
哪怕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开心的。
这的面积本来就不小,而且地上除了各种建筑废料,还有人竖了一排排的钉子,也不知道什么心理。
越是往里,就越是多而密,我还要分心看两遍的房子,有没有还住人的迹象,短短十多米,我就崴了两三次。
猪小弟比我还惨,脚踝都被划破了,幸好不严重,我叹了口气,从地上拽了根木棍出来,一边划拉,一边往前走。
“嗯?”猪小弟也跟着照做,不过其他的东西能扫走,钉子竟然纹丝没动。
这就奇怪了,我蹲下看了下才发现,这些钉子可不是简单的立在地上,都是钉到地下去了。
比地上的部分还长,这已经不是恶作剧的范畴了,我蹲下摸了下。
“嘶……”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全身。
“别动。”猪小弟也伸出手去,我赶紧大喊着阻止。
他反应倒是很快,第一时间把手缩回去了,疑惑的看着我,“唐哥,这钉子有问题?”
何止是有问题,应该还是很大的问题,我赶紧掐了两个指决,才重新去拔钉子。
这回倒是不冰了,可当钉子整个拽出来的时候,强烈的阴气直接涌了出来,我一边拉着猪小弟暴退,一边疯狂的掐动指决。
“天地无极,玄心正法,封印……”
“呼,呼呼……”猪小弟已经被吓傻了,喃喃的盯着前面,疑惑的问道,“这,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没表态,是不是为我们准备还不好说,而且我潜意识里,更倾向于跟我们没关系。
这里的钉子布置的很有水平,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聚阴阵,是把周围的孤魂野鬼都聚集起来。
把整片地方变成阴煞之地,后患当然是有的,但需要的时间绝不是个小数字。
目前来看,每一根钉子的实力都很弱,布阵之人要么实力不行,要么就是没有害人的心思。
只是想把进来的人都吓走。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突然闪过鸭舌帽的脸,哪怕他是玄门的人,我们认识的时候,就是别有目的。
但我还是觉得他人不坏,“走吧,前面应该就是张庆家了。”
聚阴阵不难,只要是玄门的人,基本都会,要是张庆的话,倒是可以解释了。
尤其我观察了下,钉子数目最多的地方,就是前面不远处的那件小趴趴房,几乎都被钉子围住了。
再往后,就有逐渐减少了,我掏出两张符咒,一张贴在前胸,一张给了猪小弟。
他一点不客气的贴上,紧紧跟在我身后。
我这回甚至都没看周围的房子,直接奔着那个地方去了,到了门口我就笑了。
果然,是有人住的。
“咄咄咄……”我找了一圈,没有门铃,院门还是木头的,不知道是不是有雾气没散尽的关系,门敲起来,有闷闷的声音。
猪小弟比我还干脆,“这怎么听着跟敲棺材似的?”
“你听过敲棺材声?”我没好气的看着他。
他果断摇头,“没”。
“你家才棺材呢,年纪轻轻,穿的光溜水滑的,怎么不会说人话呢?”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看着很破旧,但开门的时候竟然很顺畅,连点声音都没有。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太专注了,竟然也没听到脚步声。
一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大爷,正不满的瞪着猪小弟,只是说了两句话,就气息不稳的开始干咳。
我多打量了两眼,就从他脸上看到了鸭舌帽的影子,不用问,这肯定就是张老爷子了。
可是资料里不是写着,他今年还不到六十吗?这长得的确够着急了。
“咳,咳咳……”猪小弟尴尬的干咳了两声,结果被瞪的更厉害了。
不能怪张大爷得理不饶人,关键猪小弟时机掌握得不好,几乎是跟着张大爷一起咳嗽,看起来好像在故意学人家。
“我,抱歉大爷,我不是有意的,我们……”猪小弟尴尬了。
大爷却直接摆手,没有听的兴趣,“行了,你们的意思我都知道了。
不用再说了,我不会搬的,我儿子回来之前,我哪都不去。
你们也别跟我提刘家娘俩,她们同意是她们的事,这房子啊,跟她们没有关系。”
我听的一愣,张大爷这意思,跟我们之前了解到的,都不一样啊。
他竟然不知道刘微出事,算计张庆的事吗?看来就更不知道,张庆已经死了。
猪小弟刚要说,就被我挡住了,没错,现在刺激他一下,更容易得到想知道的。
我也不是烂好人,不过用丧子之痛,打击一位老人家,我还真是,做不出来。
“张大爷,你别误会,我们不是让您搬家的,我们是张庆的朋友,这不刚来南京,想过来看看。”
我特意说出是从苏市过来的,果然在,张大爷眼前一亮,看来他是知道,儿子去了哪的。
一改之前愤怒的情绪,乐颠颠的请我们进去,院子很小,还很久没扫过了的样子。
猪小弟在后面扯了我衣服一下,我趁张大爷不注意,微微摇头。
刚一进院子,我就闻到了,这里有淡淡的血腥味,。甚至还有一丝丝的阴气,张大爷身体虚弱,应该也跟这一丝阴气有关。
这阴气有点不寻常啊,竟然能不消散,而且外面就是聚阴阵,它肯定不是从外面来的。
那就是屋子里本来的人了,“刘家大娘吗?”
我眯了眯眼睛,看来,刘家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啊,张大爷刚才一再的说,刘家娘俩一起离开了。
我当时一直盯着他的脸色,不像是在说谎,所以……
刘大娘的死,还是需要弄明白的。
“快快,请坐,你看大庆也是的,也不先跟我说一声,这家里乱的,你们都是城里来的,肯定待不惯。”
张大爷说着,就去翻墙倒柜的找茶叶,我们怎么说不用都不行。
我和猪小弟对视一眼,张大爷很宝贝这个张庆啊,而且对刘微娘俩很寡淡,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为了后老伴儿,把儿子逼走的人啊。
尤其在发现门外的那一丝阴气之后,我就更多了个心眼儿,给猪小弟使了个眼色。
趁他挡在前面的机会,快速掐了几个指决,把阴气封印,强行收了起来。
还没等我把手松开,张大爷就突然回头,死死盯着我们。
“大,大爷,怎么了?需要帮忙吗?”猪小弟硬挤出抹笑来,我早就做好准备。
随时可以动手,哪怕张大爷看起来很无害,又是个纯粹的普通人,但我可没敢真的放松。
这屋子里,显然有个高深的法阵存在,还有那一抹,让我忌惮,之前一直让猪小弟恐惧的东西。
只是因为被隐藏的太好,没有开启,所以我们一时之间察觉不出,更定不准方位。
张大爷看了猪小弟一眼,重新缓和了表情,“哦,没什么,你们坐。”
跟着,拽了个铁罐子出来,“找到了,这还是大庆拿回来的茶叶,说是好喝。
我从来没打开过,干净着呢。”说完就去忙活。
也不知道从哪儿变戏法一样的,找出被子,水壶出来,擦了擦,倒是勉强能用。
猪小弟刚想喝,被我瞪了一眼,浑身一哆嗦,但茶杯已经端起来了,张大爷又一直看着,不停的让我们喝喝喝。
再放下也不合适,只能在嘴唇粘了粘,假装咽了一口,端起来的时候茶水是慢的,放下的时候还是。
我也跟着一样碰了碰嘴唇,余光一直盯着张大爷,他还是憨厚的笑着,只是嘴角微不可见的扯了扯。
“大爷,张庆说,他还有个妹妹,可乖巧可爱了,怎么?没在家吗?”我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刘微有多痛恨张庆,我估计比张大爷还清楚,之前看到的那副嘴脸,我现在想想,还能惊出一身冷汗。
张庆虽然没有那么丑恶,但也不至于是什么都不懂的善人,他会说刘微的好话?不提她就是最大的限度了。
果然,张大爷跟吃了臭鸡蛋一样,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猪小弟默默扭头,趁着张大爷不注意,竖了个大拇指给我。
我也挺无奈的,我就是说假话了,那又怎么样?张大爷总不能跳出来说,自己儿女不合吧?
而且他也不能确定,张庆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这句话,会不会是单纯的客套。
尤其在看到我们穿的都不错的情况下,脑补的就更厉害了。
尴尬的咳了两下,才讪讪的说道:“微微那丫头,的确不错,昨天还过来看我。
这不,一大早才走,不过今天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平时都是在她妈那儿。”
张大爷没避讳他们已经不住在一起的事,甚至有意无意的反复强调。
我心里画了个圈,不过也不方便立刻就问。
“那,方便给她打个电话吗,张庆有点东西,让我们带给她。”我继续谎话到底。
张大爷的笑容都快绷不住了,僵硬的问:“什么东西啊?要不你放在这儿也是一样的,等改天她过来,我再告诉她。”
我毫不犹豫的摇头,“大爷,抱歉,这是张庆特意叮嘱,必须要交给她的,我这实在是……大爷,就是打个电话。
她没时间,我们可以顺道送一趟,没什么麻烦的吧?”
我直接将了他一军。
本以为大爷可能会翻脸,没想到他疑惑的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的睁大眼睛,跟着就站起来。
“好好好,既然是大庆交代的,那我现在就去打电话,还麻烦你们跑一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你们稍微坐会儿,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大爷显然没有手机,撩开帘子的时候,我趁机扫了一眼,床边的确有个座机电话。
我给猪小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过去听听,自己掏出张纸巾,分别在我们两个人的杯子里沾了下,收起来。
杯子里的水都少了一小截,纸巾沾满了水,直接往下淌。
我赶紧掐了两个指决,把水封住,不是我非要多心,但那时候大爷的神情,我到现在都觉得奇怪。
这水……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