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过去,这件事跟大祭司脱不了干系,根本就是个坑,是陷阱。”
大猫根本沉不住气,直接站起转默默,“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你是去过那儿的,那里都有什么,你比我清楚。”
大猫是真的急了,甚至不惜提及当初我和乔桑的事。
我紧紧攥了攥拳头,心尖狠狠疼了一下,“我知道,所以才更得去。”
“你疯了?就为了那些该死的人?你以为自己是神,还是英雄?”大猫气的跺脚。
知道自己劝不动我,干脆转过去跟女灵说,“那些人现在想救也晚了,唐哥去太危险,根本就是……”
“晚了。”大猫还没说完,猪小弟突然过来,脸色铁青的看着我们。
我的心突然咚的一声下沉,“什么晚了?”
他一直在打听丽莎的情况,哪怕这边的事,他能听到,我敢保证,他都不会真的多用心。
现在过来,该不会是……
我没敢往下想,猪小弟狠狠搓了把脸,盯着我们,一字一顿的说道,“丽莎的手机定位,在杜家老宅。”
这下,连大猫都愣住了,嘴巴抖了几次,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我突然笑了,“行了,这回不用纠结了,我们必须走一趟了,不过不是现在。”
如果只是那些人,大猫说的对,我不会有太大压力,更不会拼命,但是牵扯到丽莎,那就不行了。
容不得一点点的疏忽,我拍了拍猪小弟的肩膀,让他冷静。
“我需要实时的,最精准的消息,既然丽莎这么久都没事,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如果我们冒然过去,才可能会害了她,我们必须冷静。”
我又不是没找过乔桑,那里根本就没有信号,哪怕是查手机定位,也没有。
当时一直是拜托大猫在帮忙的,所以他最有发言权,“没错,嫂子……哦,那个,乔桑。”
他偷偷看了眼女灵,心虚的赶紧改口,“我查的时候从来差不到,除非……故意让我们找到的情况下。”
猪小弟闷闷的点头,但是情绪还是不高,甚至焦灼的两次打翻了水杯。
我倒是也没劝,他现在还能留在这儿,听从我们的意见打探消息,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猪小弟几乎是盯着手机,差不多十分钟就打个电话,无一例外,信号一直都在,始终都是在杜家老宅的位置。
“暂时按原计划进行,有什么情况随时沟通,下午的时候,我会直接去一趟楼长家。”
我们昨天就计划好了,要去验证,不过本来猪小弟和丽莎的任务就不重。
我本来打算直接取消,猪小弟却说什么都不肯,坚持要自己去,大猫也帮着说话,认为他走动走动也好。
我也就随他们了,“好吧,都小心一点。”
我又看了两遍名单,到时候拿着一一比对是不可能了,为了以防万一,我特意照在手机里。
如果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那今天应该还会失踪,或者应该说是死亡,两个人。
而这两个人还是不在小保安给我的,失踪名单之内的,应该是现在正在杜家老宅里安置的那批人。
我紧紧攥了攥拳头,不敢再深想下去。
我的任务很清闲,但也最重,就是挨家挨户的敲门,确定下白天的时候,这些人都在不在。
他们到底是怎么约定的,又是怎么听从楼长的安排,一直躲避死亡的。
本来应该从我们这个单元是最方便的,好歹也有个脸熟,但因为余月的关系,我干脆反其道而行之。
从最后一个单元开始爬起。
一楼两家都没有人,至少没有人开门,我也没气馁,在小本子上记的很清楚。
但是一路敲到六楼的时候,连一个开门的都没有,我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尤其是这个601,业主叫郝事成,四十多岁的男人,据等级上来看,应该是个企业高层,有点发福。
只有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他不是离异的,还有一儿一女,但不知道为什么,平时都是各过各的。
我没那么八卦,如果只是些家长里短,我连多看一眼都不会,真正让我注意的是。
这个郝事成,也在安置房里要了一个位置,小保安提到他的时候,还直摇头。
“你说家里有大别墅,平时住这儿也就算了,好歹离单位近,也自由。
但是安置房是什么条件?不至于就把日子过成这样吧?
真过不下去了,也可以分开啊,啧啧,有钱人的生活,我还真想不通。”
所以,这样一个人,不会是为了占便宜,非要个房间心里舒服,他应该是一直住在那儿的。
我们已经很仔细的归拢过了,安置房里入住的人不算多,也就是十二三家的样子。
每家住几个人,这就不好确定了,毕竟物业也没统计的那么完全,很多都是刚需,为了结婚买的房子。
然后慢慢的,老婆孩子都有的,可也没再重新补登,这次倒是都找的很厉害,但已经不是物业能决定的了。
到后期的时候,甚至连配合工作,都只是那么一两个人可以参与。
我也没时间去找物业经理,估计问了他也不会说,既然一直这么谨慎,肯定早就下了保密通知。
我能吓唬的住小保安,但是对于物业经理这个级别的,吓唬恐怕就没有用了。
继续敲门,还是没有人应,我想我一定是疯了,他住在安置房里,当然不会开门。
可是……
“郝事成……”我气的都上脚了,他的名字太特殊,我想记不住都不行,昨天那个楼长点名的时候,绝对是念到了这个名字。
我当时好像还瞥了一眼,不过现在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点名?
我使劲晃了晃头,当时楼长明明看了我一眼,可什么都没说,还是直接点名了。
这是真的惯例?还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是为了确定所有人都在,倒是也能说得通,可如果是另外的原因呢?
我又敲了一会儿,刚准备放弃,楼上突然传来“吱嘎……”的开门声。
我猛地抬头,“谁?”
里面没人回答,我甚至感觉到,他在害怕,下一秒也许就会把门关上。
我根本顾不上什么顺序之类的,三两步窜上去,她果然正打算关门。
我赶紧伸手,刚好插到门缝处,她力气不足,加上也不敢真的用力掩门。
僵持了没一会儿,就被我拽开了。
“你,你想干什么?”她还穿着家居服,脸色很苍白,惊慌。
看着应该有三十多岁了,不过面向上倒是很温柔,我依稀有点眼熟。
应该也是昨晚一起在楼长家开会的其中之一,不过存在感太低,别说名字了,她站在哪儿,或者有没有说什么,我全都没有印象了。
扫了眼手机,才确定,她应该是叫聂翠翠。
“你一直在家吗?”我是真的很急,一整栋楼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关键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开门的估计不会多,我迫切的想加快速度。
她傻愣愣的看着我,点头。
“为什么没出去走走?这是集体的要求吗?”我继续追问。
可这回,她只顾着眨眼睛,根本不说话了。
我深吸两口气,要不是怕吓到她,我都想直接动手了,我指着自己的脸,问道:“你认识我吧?”
哪怕我对她没有什么印象,不过我相信,她对于我肯定是有的。
倒不是我有多自恋,一个人盯着一群人,不记得很正常,但是大家都盯着一个人,想不记得都很难。
这回她点头了。
这就好。
“那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一起的,我现在想找到出去的路,难道你不想吗?如果你想,就帮助我。”
她的眼睛果然亮了,跟我想的一样,他们就没有一个不想离开的。
她之所以一直藏在房间里,是因为怕碰到圈外的人,也不知道谁给他们灌输的认知。
只要是看到了别人,就会消失,她还小声的告诉我,“其实楼下也有人住的,但是大家都不敢出来。”
“呃?”这我倒是没想到,哪怕能通过门镜看到,可现在这些人已经吓的,连门镜都不敢看了。
哪怕是确定是一起的,可谁能保证,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会不会已经消失了,来抓替身。
所以除非是每天晚上,被楼长亲自点名,亲自确认过的,大家才会相信。
也只有那个时候,大家才会在一起交流,想想办法,或者释放一下恐惧。
之后就赶紧跑出来,我特意低头看了一眼,她果然也是光脚,穿着双拖鞋。
她胆子太小,跟我又不熟,我不能像对待余月那么直接,只能装作惊讶的问了句。
“怎么大家都喜欢穿拖鞋?开会的时候也是?”
女人一愣,脚趾头蜷曲了几下,可能有点不好意思,“大,大家都是这样的,拖鞋是楼长发的,说是,说是……”
她为难的揪着头发,最后苦恼的摇头,“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
我一愣,余月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不过看她的影子都开始变淡,甚至有随时溃散的迹象。
我赶紧打住话题,不敢接着问了。
“那。你们这些人是一起都在一起吗?还是陆续有人加入进来?”
她的影子这才停止晃动,“一开始就聚集了很多人,后来陆续也有人过来,你不就是吗?”
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点头啊,“那每次消失的,都是后过来的人吗?”
我是真的这么怀疑,如果舒顺不是特例,而是真的消失的人,全都是安置到了杜家老宅的人。
那么……
她却直接摇头,“这么会呢,你别胡思乱想,大家都是一样危险的,不过楼长一定会想办法的,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她挥舞着小拳头,还给自己打气的“嗯”了一声。
我被弄的一愣,不过随即就想明白了,我想的是那些住在安置房里的人。
可在他们眼里,我就是昨天刚出现的人,我这么问,她显然以为我在害怕,担心自己。
真是个善良的女人。
我忍不住笑笑,不过因为之前余月的事,我倒是不敢再轻易下结论了。
“谢谢,你也一定会出去的。”我也由衷的安慰了句,接着问道,“你刚才突然开门,是因为听到我敲门吗?”
她自己也说过,为了自保,不管是谁来,都不会吭声,可她竟然开门,还想低头去看。
这就有点惊讶了,而且说了这么久的话,别的我也许还不了解,却很肯定,她的胆子很小,
她的笑容突然僵住,尴尬的摆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
说着就想关门,幸好我早有准备,再次把门拉开了,她瞬间要哭了。
我都快崩溃了,怎么有种欺负女人的错觉?不过眼前再度晃过余月的脸。
比她还要纯真,还要楚楚可怜,甚至还要无辜,住在这里的人,谁不无辜?
如果她不是坏人,那能够出去,对她也是有好处的,这么一想,我就狠下心肠。
拉着门不放,继续逼问,“你到底知道什么?告诉我,不然我就把你拽出去。
外面很多人,我可不保证,全都是昨天点过名字的。”
今天是休息日,这个时候很多人都会在小区散步,我可不算是骗她。
至于现在大多数人都吓跑了,别说休息日了,就算是早晚高峰,都没几个人走动这件事,她根本不知道。
我更不会闲着没事提及了,她的脸色很白,甚至都看不到一丝丝的血色了。
哀求的咬着嘴唇,看我不为所动,才任命的低头,“我,我之前听到郝事成喊救命了。
我没敢出去,他,他们肯定也都听到了,不只是我没出去。”
她还是很善良,心虚的厉害,赶紧补充了句。
我叹了口气,没想跟她讨论这个对还是错的问题,“几点的时候?还有什么别的动静吗?”
我很肯定,她在害怕,而且是很恐惧的那种发抖,如果只是有人消失,他们已经经历的太多了。
而且楼长做完会后,还特意强调,一旦有危险,要立刻跟他汇报,看聂翠翠的架势,应该是什么都没错。
意识到我的审视,她几乎都要站不稳了,“我,我不能说,你也别说,对你不好,他们会……
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我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她是知道了什么,也许就像她说的,下一个可能就是她了。
现在也不需要再顾及什么,我抓着她的肩膀,逼她正视我的眼睛。
“说,你以为你知道的,他们会没发现吗?你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告诉我。”
她整个人都有点恍惚,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下,我这么说,肯定会被骂成精神病。
但是现在……
她已经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眼巴巴的盯着我,呢喃的问道:“你,你真的可以救我吗?”
我不想骗她,哪怕是为了所有人,也不愿意,“我不确定,但我知道,我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她满意,她抿着嘴,又看了我一会儿,应该是在等我改口。
半分钟之后,她才妥协的叹气,“是我想的太多了,如果你说能带我出去,才是在骗我呢。”
跟着,也不需要我多问了,再让我答应,如果可以的情况下,一定要救她之后。
她就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我听到敲门声,当然没人回答。
不过敲门的人突然说了句,是我。”
聂翠翠看着我,很肯定的说道,“是楼长的声音,估计郝事成也听出来了,所以就把门打开了。
我当时刚好醒着就趴到门上听,我担心,楼长是找到可以离开的方法。
但是不能带所有人都走,他们都比较会讨好,或者像郝事成这种,现实里比较有钱。
我一个离异的女人,又没有工作,赡养费只够勉强生活,肯定是最先被扔下的。”
她这么想也不能说错,只是有点凉薄,不过我可不是来评论对错的,所以并没吭声。
而是听她接着说,“可我什么都听不到,他们声音不大,我都有点失望了,一共也就两三分钟吧,郝事成突然惨叫了一声。
跟着就没有动静了,我吓坏了,如果真有什么危险,我离的这么近,又是在楼上,跑都没有地方跑。
幸亏他没上来,好半天,我才听到关门声,还有下楼的声音。”
我听的浑身发冷,再三跟她确认时间,她说的,楼长出现的时间,分明在我杀了他之后。
我当然不会跟聂翠翠说,看没有什么能问出来的,才叮嘱她多加小心,“这个拖鞋,能不穿,就别穿了。”
我这回没再那么强硬,怎么选择,是她自己的事情。
“晚上的聚会,你还去吗?”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她竟然点头了。
“你都知道那个是楼长,还要去?”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她眼泪就滚下来了,“我能怎么办呢?这里根本出不去,报警也没用。
如果我不去,楼长就知道我听到了,下一个消失的,不就是我了吗?”
她想的还真挺有道理,我点点头,什么都没劝,直接去敲对面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