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大丧,最苦的是宇文馥。
她刚有孕,胎气不稳本就不能说,如今太后这一去,就更得咽肚子里了。若她此时不出来跪拜,凭那些多事宫妃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她给淹死。
可若真装作无事去拜,她的身子骨能受得了吗?毕竟也是双身子的人了。而且,那种晦气的场合,多不吉利啊。为此她硬拉着萧琮去和德妃哭诉,如今宫里能指望的也就这个母妃。
德妃刚回宫来歇歇,她累得头昏脑胀,如今就想安静的躺躺。身边的人说二殿下和侧妃来了时,德妃甚至烦躁的扔了一个枕头。
她和阿琮在慈恩宫见了好几面,都没看出有事的样子。自己刚一回来,他就与侧妃找来,一猜就知是宇文馥挑唆的。
德妃沉下脸,本就不喜她,如今更是厌上加厌。
这个宇文馥真不会看眼色,明知道宫里正是兵荒马乱,还不知道收敛。怎么,叫着阿琮来,莫非是想求自己一起跟着送太后入皇陵不成?
“母妃!”宇文馥一进来就哭着盈盈拜倒,被萧琮作势扶住。
德妃一脸憔悴的坐在床上,她累坏了,这会儿才懒得下床,只是皱着眉望向自己儿子:“你跟着闹什么!”
萧琮额角的青筋直跳,他也不想啊,谁让事情都赶到一起了呢。
“母妃,馥儿不能参加皇祖母的大丧,她已经有了孩儿……”
“什么?”德妃脸色倏地大变,掀被下地,笈着鞋来到宇文馥身前,瞪着她的肚子。
宇文馥吓的倒退一步,小脸煞白,有种德妃想要把自己肚子掏个洞的感觉。
“影儿知道吗?”
萧琮抿抿唇:“……知道。”
德妃嘴角抖动,忍不住讥笑道:“呵,知道,很好。”
合着这三个兔崽子就把自己蒙在鼓里呢。哦,太后没了,瞒不住了,想起自己这个母妃了。
“你觉得,现在是个宣布的好时机?”她冷冷的看向萧琮,若是儿子说是,她立刻就能甩给他俩嘴巴子。
“母妃,儿子知道现在不行,可是馥儿这样子,怎么跪拜一整日?”到时,万一……既出丑又惹祸。
德妃不屑的哼了一声,“怎么就这么精贵了。”
宇文馥连忙弱弱的看向德妃,解释道:“母妃,不是馥儿娇贵,都说有孕者不能接触……那种事,怕有所冲撞。”
德妃居高临下的看了宇文馥一眼,转过身走回床上躺下,一个侧妃怀的种,冲撞了就冲撞了。不过,到时在皇上那里不好交代,实属大不吉啊。
“既然如此,就称病吧,反正也只是个侧妃。”德妃无所谓的说。
宇文馥难堪的垂下头,半晌,复又抬起脸:“馥儿怕引得一些娘娘不满,牵连到母妃。”
德妃嗤的一笑:“能把皇子侧妃来不来都看眼里的人,也就那些低品级的贱人,说实话,本宫还真不在乎。”
萧琮来到德妃床前,拱手讨好的笑:“还是母妃厉害。就知道这件事,您有主意。”
德妃斜了儿子一眼:“是,本宫厉害到,你起先都想瞒着呢。”
萧琮讪讪的摸摸脖颈,就知道早晚要被母妃念叨。自己挑的这个侧妃,可真是个惹事精啊。
德妃叹口气,对着儿子破口大骂,她也真不忍心。宇文馥肚子里的,虽说是个庶出,终究也是自己孙辈,谁让月影不争气呢。
“丧事终究污秽,最好找点寺庙开光的东西让她带在身上,别真冲撞了。”临了,德妃意兴阑珊的嘱咐。
萧琮灵光一现,想到的就是那枚冠签,他突然就开心起来。原来,冥冥中真的是天注定,那枚签就是今日用来保护宇文馥凤命之身的!
“儿子知晓,谢母妃提点,我这就带她回去。”萧琮回身欲拉着宇文馥走。
德妃提声喝道:“站住,真是鲁莽!”现在宫里到处都是命妇,做戏也要做真啊。
萧琮心头一震,缓缓回转头,想看母妃大人有何指教。
德妃郁结的摇摇头,冲着门外沉声道:“来人,去请太医,宇文侧妃悲伤过度,晕倒了。”
大丧之日,宫内到处都挂起了白帐,命妇们齐刷刷的跪满一地,无不哀哀痛哭。
和德妃料想的正相反,看见宇文馥不在并念叨的,不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小主,而是后宫之主,皇后。
“德妃,这种日子宇文侧妃怎的无故缺席?”本来皇后懒得管这种小事,可是看自己大儿媳和准二儿媳都在那直挺挺的跪着,她心里就陡然挑起了刺。
德妃的手攥紧,幸好因为大丧把护甲拆下了,不然能扎进肉里去。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一向闲淡的皇后也会关注起自己的儿媳在不在。
“回皇后,宇文侧妃昨日在本宫屋里昏倒,太医说因为悲伤过度导致昏厥,今日只能抱病在床。”
皇后似笑非笑:“哦?那倒是孝心一片呢。相思、胜蓝,你俩丧礼过后,代母后探望一下。”
霍相思和秦胜蓝恭声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