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正虽然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三皇子会到起舞阁来,但还是泛起笑意迎了过去。
看到萧琛,阁正有些恍惚,像是看到了以前的闺中密友。年少时形影不离的手帕交,读书同窗,学舞同堂,一起举杯邀明月,一同对影舞翩翩……
如斯情谊,今日却只能在宫中惊鸿一瞥。一个和皇上并肩而坐高高在上,而她成为了阁正,看着昔日密友端庄贤淑坐在那母仪天下。
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至交是路人,可惜可叹。
说起来大一些的皇子里,萧琛外貌随了皇后,那双桃花眼尤其像,脉脉含情,不说话瞅着你就能把你看醉。二皇子萧琮则有几分像德妃,若说长得最像天凌帝的,却是皇后的长子萧珩。可惜萧珩幼年时从马上摔下导致智力受损,如今也如孩童般,天凌帝反而更对他多了一丝怜爱。
“见过三殿下、世子。”阁正福福身,“刚才的舞蹈让殿下见笑了。”
萧停云背着手,没接话也没看她,他的视线越过阁正看向练功室,面无表情的看到众女扭扭捏捏的偷望过来。
他烦躁的习惯性皱眉,一个一个的也不知道突然脸红什么,花痴一般。他厉眸一扫,看他的人都慌忙抽回视线,手指绕啊绕,心如小鹿乱撞,只有娉婷郡主挺起胸对他含情一笑。
萧停云直接无视,这么丑还敢对他搔首弄姿,不行,他要找张脸洗洗眼。
霜落的侧颜就这么入了他的视线,她正偏头听秦胜蓝的悄悄话。小姑娘皮肤细嫩光滑,雪白如玉,鼻梁翘挺,樱唇红润饱满,下巴弯出美好的弧度。这才是被老天厚爱的美颜。
秦胜蓝似是问她什么,她轻蹙眉心,摇了摇头。
萧停云脑海里突然涌上一阙词: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他有种想上前抚平她眉间折痕的冲动,掩饰性的攥紧拳头,抵至唇边轻咳一声。
萧琛奇怪的看了堂弟一眼,继续和阁正说话。
今日接到父皇旨意,让他接替二皇兄全权负责宫内年节庆典。以往这种好大喜功的事是萧琮的最爱,突然就撤下了他,萧琛既惶恐又不解。
可是再疑惑,也得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母后给他出主意,让他去找停云堂弟。于是萧琛从椒阳宫打马昭王府,正好遇到从“一杯无”用完饭回府的萧停云。
萧停云一听萧琮讲明来意,立刻理顺了事情始末。萧琮和萧念办的事,怕是皇上也派人查了。虽然这次萧琮及时的把锅扔给了山长背,而且将银两吐了出来,事情处理的还算漂亮,终究是触到了皇上的底线,所以借此敲打一番,以示警告。
萧停云心下暗叹,堂伯父不愧能坐稳皇位,连儿子都防备至此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萧琛眼巴巴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小的堂弟,虽说论亲疏,萧停云比起萧瑜来远了一层,但论感情,他还是喜欢萧停云多一些。
这个堂弟的才能智慧,连父皇都高看一眼,若不是为人不好相处,恐怕皇宫里的兄弟们都要争抢着结交。
萧停云竟然很爽快的答应了他,这让萧琛受宠若惊。
他建议从宫庆的开场舞着手,然后去礼部了解进展,萧琛立刻有了主心骨。于是两人马不停蹄的奔往起舞阁,正好赶上这场看上去繁琐复杂的舞,和结束后不顾形象坐了一地的贵女。
萧琛说:“阁正,琛觉得这场舞不太适合宫庆。”
于阁正回身看看自己的学生,一脸愁云的说:“可这是我们起舞阁最拿得出手的舞蹈了,再设计新的时间上来不及。”
练好一支群舞,需要很多的磨合和练习。
萧琛摩挲着下巴:“可不可以把画作改为书法?至少看起来不会那么繁复,让看者觉得累。”
如果看一支舞蹈,看的替舞者心累,那这年节庆典也够糟心的。
阁正摇手:“我想过了,只写书法要减色很多。”
两个人沉默以对,这支舞阁正一直以为是配乐不搭,萧琛点明后,她才发觉症结在设计的太繁琐,难怪弟子们跳完这么累。
萧琛这时拉拉萧停云的衣袖,萧停云不悦的看过来。
三皇子尴尬一笑:“云弟,你觉得呢?”
阁正也看向这个自带气势的世子,眼里有殷切的期盼。
萧停云哂然一笑:“宫年庆要的是喜庆吉祥。《山河志》里曾提过,西域小国盛行一种祈福舞。一人端坐中间,扮作九天玄女,其余众人围之起舞,寓意祥和。适才观阁正所编之舞,前面皆没问题,把书画部分去掉即可。”
阁正不太明白,一脸问号:“……”
萧停云不耐的看着她:“西域重玄女,天凌拜观音,阁正选一人扮作菩萨,把动作稍作改动一下,就是一个吉兆之舞。宫年庆开场舞要的不只是规模。”
萧琛拍上萧停云的肩:“不愧是书院第一才子!”
对上他冷冷的眼光,萧琛讪讪的把手拿了下来。
阁正静默中已经把舞串了一遍,也拍手:“妙!世子,那您看该选哪个人为观音?”
萧停云手一指:“那个最高的。”
阁正顺着望过去:“齐娉婷?也好,我这就去安排,正好让新来的四个人加入,造型摆起来会更美……”阁正喜不自胜的边走边喃喃自语。
萧琛一脸坏笑,碰了碰萧停云:“诶,怎么,看上了?”
萧停云一脸嫌弃:“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瞎?扮作观音要戴面具,她那张脸我实在不想看第二眼。”
萧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