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娉婷切了一声,就宇文馥那黏在二皇子身上的眼神,谁不知道啊。
她从桌上拿了一个贡桔,懒懒的倚在八仙椅上,拨开桔子皮往嘴里填,含糊不清地说:“就她,我能不知道?”
定北王妃把茶杯重重一放:“给我好好说话,越来越不成样子。女学都结业了,人家宇文馥眼看就要赐婚成为皇子侧妃,你呢,你可真要把我气死。”
娉婷忘了咀嚼,什么,宇文馥要被赐婚了,只是个侧妃?
她噗嗤笑出声,嘴里的桔子被她直接喷了出来。
在定北王妃发怒前,齐娉婷举起手:“娘,娘,别急,我叫人收拾。”她忍笑叫丫头进来扫干净。
“刚不是说宇文馥妹妹的事吗,您先给我说完,再说别的。”齐娉婷来到王妃身后,殷勤的为娘亲捏肩膀。
定北王妃气不得笑不得,叹口气:“就是宇文馥攀上了二皇子,二皇子带她们姐妹去逛灯会,结果她那个妹妹冲撞了大皇子,被抓进了天牢……”
娉婷听的目瞪口呆,这么戏剧化啊,而且,还牵涉到了大皇子,大皇子啥样的?
“我的天啊,难怪宇文馥她爹要找爹爹帮忙了,进了天牢还了得,要砍头的。”
王妃得意的仰头:“那可不,也只有你爹爹能帮这个忙了。跟你说,你爹去求的三皇子,人家三皇子很为难,最后看在你爹的老面子上,终于放了一马,答应放人出天牢,送至大理寺。”
齐娉婷很觉得很骄傲,挺起胸问:“然后呢?”
“然后,你爹又带着宇文泰去大理寺打点,说是把人送去做姑子,才了了此事。所以宇文泰一家很感激你爹,这不执意要请他喝酒。”
齐娉婷吓了一哆嗦,去做姑子啊,听起来就好可怕。
“那宇文馥的妹妹岂不是就完了?”
王妃呸了一声:“不知深浅的东西,完了就完了。反正,宇文一家也放弃她了,再者,救了她一命,也算仁至义尽。”
娉婷不是多可怜宇文婷,只是一想到如花年纪就被送到庵堂,就觉得实在是挺悲惨。
王妃把她从身后拉过来:“别说那些晦气的,你找你爹做什么?”
齐娉婷挑挑眉梢,“我也有目标了啊,这不才来找爹的嘛。”她喜滋滋的说。
“什么目标?”王妃一头雾水。
“就是你说的定亲啊,宇文馥都要赐婚了,我身为堂堂郡主,当然不能落后与她。”
定北王妃吓了一跳:“你莫不是傻了吧?这才几日,就有了目标,你也没出门啊。”她合计着,真得去找个道士来做法了。
齐娉婷嗔道:“娘!哪里有这么说女儿的。我早就看好他了,只是自天凌寺受伤以来,一直没恢复好身体。”
王妃这才正视起来:“谁啊?娘先告诉你,别弄些乱七八糟的人,你就死了那份心。”
齐娉婷嘁了一声:“我的眼光能看上乱七八糟的人?是云世子啦。娘我想好了,就他了。”
王妃沉思,好是好:“我不知你爹同不同意。”毕竟他的府里事情太多。
“爹还不都是听你的。”娉婷撇嘴。
王妃听这话听得开心,“这可是大事,回来我跟你爹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啊,直接让我爹去找皇上赐婚吧。娘,我跟你说,云世子很抢手的,他若成了下任昭王,府里就都是王妃的天下。”齐娉婷方方面面都考量过。
“那倒不假。只是皇上不知能不能答应赐婚,那可是他的堂侄。”王妃很精明,她立刻想到了皇上会不会防备两家王府联姻。虽然自家只是个异姓王。
“若是云世子来求娶,那自然是最好了。”最后她悠然叹道。
娉婷咬唇,这一点……悬。
定北王酒过三巡,醉醺醺的回来了。
王妃嫌弃的在鼻子前扇风:“宇文大人这是灌了你多少酒,连呼吸都是酒味。”
“没有多少,喝的高兴,高兴。”他打了个酒嗝,“二殿下也在,就多喝了两杯。”
王妃帮他换衣服,想起了女儿说的事,不由小心的试探:“王爷,你觉得昭王府云世子怎么样?”
定北王哼了一声:“不怎么样。”
“……”得,一句话就封死了。
定北王想了想又说:“皇家这些小一辈里,除了二皇子,都不咋地。”
王妃循序渐进的问:“相比之下,云世子怎么样,人品,家世,学问……”
定北王喝得不少,被夫人连珠炮一问,似是呆了,想了好久,“呃,还行吧。那小子,恃才傲物,眼睛长到天上去。还是二皇子好。”
王妃想踢他一脚,二皇子再好,也不可能跟咱们家娉婷啊!
“若是有一天云世子一见到你,就恭敬的行礼,那你觉得怎么样?”王妃扶着他来到一边坐好,顺便把自己那杯热茶捧给他。
她之所以王妃之位坐的牢固,也和一切都是自己亲自上手有很大关系。
王爷满意的呼出一口茶香:“舒服多了,二皇子,来,再喝!”
“喝你个头!”王妃气急了,干脆不理他,自己跑厢房里躺着。
第二日,定北王头痛欲裂的起床,齐娉婷早已经跑过来等着了。她问娘亲了,可惜娘亲说爹爹喝得太多,问不出来,只能自己亲自上阵,
“女儿给爹请安。”齐娉婷对着换好衣服走出来的定北王施礼。
“唔,很好,娉婷,这才像郡主的样子。”王爷满意的颔首。
“谢谢爹,爹爹可是觉得头痛?”娉婷让丫头端过来一杯蜂蜜水,亲自接过送到他嘴边。
定北王哈哈一笑,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好女儿。”
娉婷眼珠一转,挥退下人:“爹爹,女儿有事相求。”
“但说无妨。”定北王一开怀了,万事好说。
“女儿喜欢昭王府云世子,想请爹爹求皇上赐婚。”娉婷来到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
“萧停云?”定北王依稀还有昨日的记忆。
“正是,女儿心意已定,还望爹爹成全。太后老人家不也说了,只要娉婷所想,她也一定满足吗。”
定北王皱起浓眉:“云世子也是如此想?娉婷啊,若他不是自愿,即使皇上赐婚,你也收不住他。”
齐娉婷撅起嘴:“我为什么收不住他,我要和娘亲一样,也当家主事。”
“咳咳咳……”定北王被他女儿的豪言壮语吓到,一口唾沫没咽下去,呛到了。
“您去求嘛,女儿求求您。”娉婷撒娇。
“其实,贤王府萧念也不错的,不若爹爹去求一下皇上,为你和萧念赐婚?”
“不要!”娉婷激烈的反对:“我就喜欢萧停云,非他不嫁。”
说完,她气冲冲的跑了出去,谁给她提萧念她和谁急。
萧停云完全不知还有人拼命地惦记自己,他趁着书院休沐二日在家里做手工。
为什么要做手工,自然是萧琛提点的。说是什么女人就喜欢收礼物,既然他送给了姚霜落一盏孔雀开屏灯,那么,趁热打铁,一股脑的送呗。
至于送什么,人家三皇子又给出主意:“自己做的东西有意义,你试试。”
于是萧停云坐在自己库房里,看着一箱子的宝物发了半天呆。
终于,他想起那一盒子没送出手的珍珠,对,就做它。于是他让萧声找来一些水线,用来穿珠最是恰当。
见世子端着一盒子珍珠,拿着水线去了书房,萧声纳闷的想着,不知世子要水线作甚,作暗器?
珍珠颗颗大又圆,很好穿。萧停云坐在书桌前,认真的拿出水线打了一个活结,就开始一颗一颗往上面挂。
他偷偷地去首饰铺子看过了,女人首饰无非就那么几种,耳环项链头钗玉镯……他看到一些串珠的首饰很新颖,只是珠串质量不佳。
于是一拍即合,那里有样子,自己有好珠。
萧停云手很巧,大手灵活的穿针引线般,一会子功夫就做成了一串。
他不悦的看着手里和僧人佛珠一般的“项链”,这,能送的出手?
颓然的吐出一口气,他靠在了椅背上,还是拿去首饰铺子让他们镶嵌来得好。说到就做,萧停云把自己做的丑串扔到一边,盖上盒子,抱着那些珍珠就出了门。
却说萧琛,他在宫里得到第一手消息后,立刻跑来世子院,谁料扑了一个空。他自从和云弟越走越近后,真是春风得意的,想啥来啥,光人情就白得了俩。
定北王那老匹夫也不知发了啥疯,来向自己讨人情,看来宇文泰那厮在官场混的很好。下一步该参他一笔,四品官还太高。
不过话说回来,要人情无所谓,来者不拒。云弟说了,不要白不要。
一个小小的宇文婷,何德何能,让皇子和异姓王出面讨人情,宇文馥的功劳也不小。但她手段再好,终究还欠了点火候,否则不会只要到一个侧妃之位。要是自己,可舍不得心爱的女孩受一点委屈,妥妥的正妃啊。
真情假意,孰能弄懂。
萧琛叹息完二哥,又把宇文婷那丫头逐出天牢,转瞬间听闻定北王急匆匆的来找父皇,可把他给好奇死了。
于是他也去了父皇的书房,就当请安呗。
定北王一脸沉痛的单膝跪地,作为一个异姓王,这就是大礼。
天凌帝萧惟怀放下手里的折子,起身来到他身边:“爱卿这是为何,有话好说,朕为你做主。”
齐战站起来,抱拳:“臣想求皇上赐个恩典。”
萧惟怀兴味的看他:“哦?什么恩典,你要纳侧妃?”
“咳咳,皇上不要取笑臣。此次前来,是厚颜想让皇上为小女赐婚。”齐战的脸色不好,皇上只是以为他怕自己拒绝。
萧惟怀点点头:“赐婚可以,娉婷也及笄了,是该相看定下。只是不知你看上了谁家儿郎,说来朕听听,一定是郎艳独绝的好人才。”
定北王可不敢说不好,那是人家的堂侄,虽比不上萧琮,怎么说也是姓萧的。
他抿抿嘴,难以启齿的样子:“小女上次受邀,陪土帛来客去进香,一路行来,觉得昭王府世子人品才学都上佳。而她下山受伤后,世子也甚是关爱,当先让她上车送回来。于是老夫就想,既然世子少年风流,娉婷也觉得他甚是体贴,不若就结成少年夫妻。皇上……”
萧惟怀有些错愕,第一次听到有人夸他的堂侄子甚是体贴。
以前有的是人上折子告状,什么昭王府世子,人品乖张,对老臣不敬;什么昭王府世子命格奇硬,不适合王府世子之位;什么昭王府世子心地冷酷,从不伸出援助之手……等等等等。
如今真是出神了,不但有人夸,还有人要把女儿家嫁给他。
萧惟怀哈哈大笑,就算再多人弹劾萧停云世子之位,他都不会撤。因为萧停云是个好孩子,他看得出来。
不过,给他赐婚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先莫说齐娉婷配不配的上,单单萧停云自己,乐不乐意让朕赐婚还两说呢。那小子就是头犟驴,自己赐婚了,他也无法反驳,但他会逆反,萧惟怀还真不敢试。
“爱卿啊,你还有没有人选?停云不行。”皇上一口回绝了。
定北王简直要吐血,什么,真被拒绝了?他豁出老脸来求嫁,皇上还不同意。
见定北王脸色爆红,皇上知道他误会了,连连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朕的昭王叔曾给停云求过一个恩典,他的婚事,得他先点头,朕才可以为他赐婚。”
也就是异姓王,若是别的人萧惟怀早送他一个冷哼,赶出去了。
齐战明了,想了想:“那皇上可不可以问一下云世子,兴许他也很满意我们家娉婷?”
“……”天凌帝一头黑线,你们家娉婷哪里出类拔萃?就因为她扮过观音?
但他答应下来。无非一句话的事,萧停云不答应,他也不会再提,齐战的脸还得要。
瞧瞧,他作为皇上多不容易,还得顾全子侄的幸福,还得顾全老臣的颜面。
定北王算是得了一半承诺,虽心有不甘,但也别无他法的走了。
萧琛来的很是时候,所以大太监一通报,萧惟怀立刻让他进来。
“臭小子,别告诉我你是来看朕的。说不出个好歹,就给我滚出去。”皇上带着笑意,最近萧琛做的事很合他心意,而且这孩子跟萧停云走得近,是个好兆头。
萧琛搔搔脸颊:“父皇英明。”
萧惟怀朗声大笑:“混蛋。”
“父皇,那老匹夫来做甚?”
“跟你有关系吗?”天凌帝声音变得威严起来。
“父皇,儿臣看到那老匹夫贼兮兮的样子就不顺眼。”萧琛知道他的龙爹爱听啥。
天凌帝拧起眉头:“他确实挺贼。”看上的是皇家下一代里,最有出息的人。
“诶?”萧琛挑眉,有戏。
见儿子难得没有追问,萧惟怀叹口气说与他听:“他想让朕为停云赐婚。”
“什么,给云弟赐婚?赐谁?不会是他家的那个凤凰女吧?”萧琛真是大跌眼镜。
知道齐战有事,却不知是这种事。萧琛猜中了开头,却没猜到准结局。
“凤凰女?你说娉婷吗?”天凌帝觉得这称呼很新鲜。
萧琛嘲讽的笑:“不是龙女,却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可不正是凤凰女吗!”
皇上手点着萧琛,笑着摇头。
“你可知,停云对娉婷有没有那个意思?”皇上灵机一动,直接问儿子不就知道了吗。
萧琛手一拍然后分散在两边:“父皇,这么跟您说吧,若现在去问云弟,那齐娉婷应该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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