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转眼便到。
张晓天垂头丧气的来找华荣,见面便直挺挺道:“我认输。”
“这么没斗志?”华荣诧异,“以你家的势力肯定查得出章县令是清白的吧,既不谋反,救一下又不会殃及你将军府,怕什么?”
“你不怕你去救,我以后都听你的!”张晓天语气硬硬的,粗着脖子。
华荣轻笑,“行,跟我混就要听我的。”
“只要不过分,我听。”张晓天倒是个说话算数的人。
“首先,你亲自去给镇国公世子传话,就说我明天要去他府上,希望见他。”
“你要见他不会自己递拜帖啊?”张晓天反口便要拒绝。
华荣凉飕飕的眼神飘过去,“是不是忘了你刚才的话?”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张晓天终于反应过来,能做纨绔头子,他自然不笨。
华荣点头,“孺子可教也。”
“给点银子让下人传个话不行吗?非要我去。”张晓天似乎对镇国公府很畏惧,或者说是排斥。
“镇国公府那么多细作,万一被别人知道了,我吃不了兜着走。”华荣也不瞒他。
张晓天冷笑,“你就不怕我宣扬出去?”
“你不会。”华荣却笃定。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我从来不会看错人。”华荣道,“你虽纨绔,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还记得以前我们打架,你输了,却不肯丢下一个兄弟,我信你。”
张晓天神色一动,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被人信任的感觉,很好。
翌日,华荣穿了件平日里常穿的素衣,头上破天荒多插了支玉簪子,整个人虽不鲜艳,却胜在年少,很有青春活泼的味道。
用老夫人的话说便是,瞧着咱们阿宁老身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岁。
镇国公府与顾府相隔甚远,顾家是商贾,邻居大都是商人,而镇国公府附近住的都是贵族,属于两个世界的人。
早早起来,坐了大半个早上的马车才到,镇国公府门前有太祖皇帝亲赐的帝国柱石,是以文官路过得下轿,武将路过需下马。
远远的,华荣便下马车了。
“不愧是国公府,真是门庭若市。”华荣道。
有人瞧见她是个漂亮姑娘便过来寒暄,“不知姑娘是哪家的?”
“不过是普通人家,怕是比不得姐姐出身高贵。”华荣客气道。
那姑娘见华荣虽穿得素静,身上的衣裳料子却难得,头上的玉簪子更是价格不菲,比她的好上许多,加之华荣谈吐举止也得体,便不敢确定她的出身。
“妹妹说笑了,看妹妹通体贵气,该是出身书香世家。”那姑娘略带讨好的道。
话刚说完,镇国公府里便有人过来,“可是顾姑娘?”
“正是。”华荣施施然屈膝,“这是贵府要的货。”
“顾姑娘里边请,里边喝杯茶。”那人很客气,引得周围排队要进国公府的人羡慕不已。
“顾姑娘?”有人似乎猜到了华荣的身份。
“肯定是那个商贾顾家的了。”
“她来国公府干什么?凭她那低贱的出身也敢肖想世子夫人的位置?”
华荣临脚踏入国公府听了一嘴,差点没被雷到摔倒,这些人脑子是不是除了婚事就不会想点别的?
就在她刚踏进府们,便有家丁出来大声道:“世子已外出游历,各位请回吧,老夫人也不见客。”
极其雅正的茶楼里,坐下来喝茶的人并不多,兴许是太过于偏僻,只有零星几人。
“姑娘,镇国公府里的人说世子外出游历去了,老夫人也不见客。”一刚从镇国公府归来的丫鬟禀报道。
杨泽望着桌上满了许久的茶,茶水早已凉透,她并未动过,此时闻言机械般转头哦了声缓缓站起来,“那回去吧。”
“姑娘……”丫鬟心疼,哽咽了下。
杨泽挤出抹勉强的笑容,宽慰身边丫鬟道:“无事,我这样的,本不该再有幻想。”
她说罢慢慢下楼,又道了句:“回去吧。”
嘴里说着回去,脚去往镇国公府走。
华荣被人领往一座偏远,远远的看院子很旧,路上长满青苔,可以看出很少有人来,更是无人居住。
“小姐,镇国公府的人怎么办事的?带咱们来这种地方。”书秀觉得四周气氛阴森不满嘀咕,她还有些害怕,缩在华荣身边四处张望,深怕哪里突然伸出一个鬼头来。
华荣心里其实也七上八下的,不过没表现出来,神情淡定自若。
进了院子,眼前却是变了模样,只见里面郁郁葱葱竟是种满了朱槿。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华荣边说边往院内静坐烹茶的赵寒澈走去,她记得上次在麒麟山见,他与惜时也是在烹茶下棋,“原来世子一人时也煮茶。”
“正缺对弈之人,不知顾姑娘可学了顾大人三分棋艺?”赵寒澈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竟并未将华荣当女子看待。
不过华荣习惯了,倒不觉得他失礼。
只是……几次见面,华荣发现赵寒澈此人有些多变,初见时为情所困书卷气中透着杀伐冷意,再见满身伤痕,又见却煮茶对弈多了几分神秘和自若,如今更是不同,仿佛……圆滑了许多。
其实,他与惜时还是有些相同的,不过惜时身上的气息属于戾气居多,而他却是杀气重。
不过此时,他柔美的脸上并未看到任何杀气的痕迹,反而犹如书中走出来的书生,让人忍不住放下戒心。
华荣坐到他对面,看了眼棋局,他自己跟自己下了半局,华荣瞅一眼便别开视线,“都说人生如棋,观此棋局便知世子是个中高手。”
“顾姑娘何出此言?”他说着落子撩眼看华荣。
见多了美男,华荣还算有自制力,笑笑挑眉道:“初见时世子狼狈不堪,没想到不过短短时日,便已是皇上跟前红人,这天差地别的转变,不是个中高手,是什么?”
“顾姑娘目光如炬,想来也不差。”
“言归正传,我想救个人。”华荣正色道。
赵寒澈再撩眼看她,手中的黑子却没有落下重新放回白玉棋盒,“顾姑娘,救一个是救,救一群也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