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谢澹如的问题,乔敏芝给与了理由“非常充分”的解答。
“我找大师算过了!”乔敏芝表情凝重,眉头蹙成“川”字型,显然对这个问题十分重视,“你今年大凶。我觉得这个大师算的很准,你看,现在才年头,你就已经这样大的劫难了,若是不破解破解,下一次还指不定怎么个情况呢!”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套墨绿色的软缎子短褂长裤,“那这跟门口的狮子和我一身绿有什么关系吗?”
乔敏芝做到他身边,看他的眼神里明晃晃地透露出“你无知”三个字,“大师说了,你缺木、缺金。所以你看!”她伸手在半空画了一大圈,之间略过之处大半的东西就是金色的或者是深深浅浅的绿,“我就是帮你补回来,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最近恢复的特别快?”
谢澹如今天回来后还没去过书房,也不知道那屋子是个什么情况,“我书房你没动吧?”里面有许多文件。
提到书房,乔敏芝就更骄傲了,“没有没有,你跟我爹的书房我都是布可能乱动的。”
谢澹如刚松口气,就听见她说,“我就是把一小块书柜改动了一点点。”
他仿佛感觉自己的嘴角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譬如?”
“你跟我来看看不就知道啦!”
她的神情像个献宝的小孩,然而谢澹如心里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他在乔敏芝的搀扶下去了书房,打开门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桌子还是他的桌子,椅子也还是他的旧椅子,桌上甚至连钢笔的摆放位置都没有变过。
但是……等到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发现,自己桌子正对面的那一块书柜上,现在摆着一尊金佛——还是镶嵌了许多宝石的那种。
更为神奇的是,他如果做到书桌前面去,只要一抬头,都会跟那尊金光闪闪的观世音菩萨,有一种面对面的错觉。
乔敏芝见他盯着佛像不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好不容易才托人请的宝瓶观音,保你平安。”说到这里她抬手放到了自己最边上,声音压低了两成,“听说,是宫里出来的东西。”
姜知荷信佛,所以,谢澹如也是见过几尊不同的佛像或是菩萨像。这尊的面相极好,即慈且悲,叫人看了心生欢喜。
而且,宝瓶观音像脚踏莲花台,台子上镶嵌的宝石不用细看都知道是顶贵重,谢澹如在心里面叹了口气,不明白马甫华为什么由着她胡闹。
大总统和马甫华在他还昏迷期间就因为行程问题离开了鹭州,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后来问起,冯志清只说是安全离开了,更具体的,他也不晓得是冯志清级别不够所以不知道,还是马甫华给他下过不要说的命令。
“你爹的钱……”谢澹如本来想说“不容易”,后来一想马甫华在河北的作为,这三个字又实在说不出口,“你也省着点。”
乔敏芝冷哼了一声,“我不花留着给那个骚蹄子和她的崽子?”
她讲话很少这样难听,但马甫华家里的妻儿确实叫她每每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我累了。”他没有接她的话,只是简简单单说了这三个字。
乔敏芝属于那种急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谢澹如不搭话她也不在意,只是扶着他往卧室走,两个人出了书房,就见冯志清手里头拿着今日的新鲜晚报,正站在卧室门口等他。
他看到冯志清对他挤眉弄眼,就知道这是想让他把乔敏芝给支走,于是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你也去休息一会吧,小冯在这伺候一阵,我也就睡了。”
乔敏芝最近常觉得冯志清的存在有些碍手碍脚,但谢澹如都这样说了,她也不爱死皮赖脸,虽然明知道他不过是找个借口,仍旧还是配合他了。
冯志清扶着从乔敏芝手中接过谢澹如,扶着他坐回到床上,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他,开始抱怨今日的访客。
“旅座,也不知道那个多嘴的,把你救了大总统的事情传的神乎其神,今天许多人听说你出院了,都来探望,我这回绝访客回绝到口干舌燥。”
自从谢澹如回鹭州,就市场有人上门拜访,但他多数是不见的,现在他救了大总统的事情一传出去,想来攀附关系的人就更多了。
但,听完冯志清的话,他反倒并不怎么高兴,“这不是好事情。”
他的意思冯志清也懂,作为军人,完成上级的军令是理所应当的。他们负责护送大总统,那么,保证他的安全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现在忽然被人传了出去,只能希望大总统本人不要介意。不然,谢澹如很有可能会被那些嚼舌头的人给害了。
“还有件事。”冯志清揉了揉鼻子,“小姐之前到处张罗着求佛像,外头的人还以为是旅座喜欢古董玩意,今天来的人之中,十个有八个都带了文玩古董。”
乔敏芝住在谢家,谢澹如估计只怕现在全鹭州都将他当做马甫华的女婿来看待,乔敏芝的一言一行也被冠上了他的喜好,他厌恶地蹙着眉头,对冯志清嘱咐道,“所有东西,一律拒绝。若是今日有已经收了的,等明日可挑选一两样适合的礼物,一并送回去。”
冯志清想起自己今儿收了的七八件东西,觉得就这么送回去了实在可惜,“旅座,您布看看吗?”
“不必,你也下去吧,我困了。”
冯志清被打发出来,第一时间就去了他暂放礼物的那间房,他绕着桌子来来回回地走,目光始终流连在一只翡翠白菜身上。
好半晌,终于叹了口气,十分不舍地叫小来将这些东西都收拾起来,还不忘再三嘱咐她一定仔细着点。
小来现在被乔敏芝跳脚的不错,一件算是一个有见识的丫头了,她这会看着桌上的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乔敏芝是不是知道。
在她的心里面,俨然是将乔敏芝当做主母来看待的。但至于乔敏芝真的差一点就做了谢澹如的未婚妻子这件事,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并没有人知道。
乔敏芝大部分时间是感受不到没有母亲的不便,但偶尔在她想要找个人来说说话的时候,这种不便之处就显现出来。
她甚至没有一个能够商量的人,于是,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对当时的情况做了那样尴尬的一个反应。
她笑的那样开心,却并不是因为他要同她订婚,而是,她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乔敏芝有一条随身的相连,项链并不是什么珍贵稀有的材质,只是条很普通的银链子,它坠着一个鸡心形的银坠,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一张乔敏芝生母的小相。
如果她没有记错,上一次她同谢澹如和冯志清的说起她阿娘的时候,是讲她跟野男人跑了,这事情若是放在别人家,兴许事件不能拿出来说的难听家事。但在乔敏芝看来,她生母的真实去向,比这还要在肮脏千百倍。
她盯着模糊的小照片,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想起正在隔壁休息的谢澹如,她对着相片自言自语到,“阿娘,你说,我当时是不是应该答应?你知道的,我也就是嘴皮子厉害,他忽然真的说要跟我订婚,会娶我我又害怕了。”
抬手摸了一把眼泪,乔敏芝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喜欢我。大约只当我是个救命恩人,所以想要回报我罢了。说不定,他还有点烦我,只是,不好说出口。”
她从来不是自怨自艾的性格,所以也就讲了这么几句,就扯了毛巾重新洗了一把脸。
她的浴室面盆架子上放着两块香皂,她放好热水后先是拿起了一块奶黄色的,想了想又换了另外一块淡藕荷色的。
虽然她不喜欢廖婉玗,但不得不说,她的“嫦娥”还是很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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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克己坐在她两步之遥的一把沙发椅上,听着廖婉玗形容她新找到的房子距离厂子有多近,他当然知道这些都是借口来着。
而且,就在知道她在悄悄找房子之前,她一只觉得他们相处的应该还算很不错,不至于叫她一听说林家澍要搬走了,也急慌慌地地跟着要搬家。
“家私是齐备的吗?”
廖婉玗歪着头想了一下,“我看过了,大件都是齐的,小东西譬如锅碗瓢盆之类的,我才重新采买一点。而且我想再去新作两床被褥,其他就没什么了,应该很快可以收拾好。”
她讲这话的时候语调轻松,末了还对着林克己渣渣眼睛,“我和小澍都不在,林叔叔可以将女朋友带回家啦!”
林克己确实还有女朋友,并且不止一位,而是三位。她们这些年分别被他养在不同的地方,即过家没带回里来,也不曾带到其他任何公开场合去。
他当初是考虑林家澍,怕她知道了要闹,所以将事情瞒的很好,今日廖婉玗忽然说起,到叫他觉得很意外。
“你为什么认为我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