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是洞口,其实只是一条幽暗的隧道而已。
很深,又有些弯曲,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走了没有多远,吕布和孟非已经跑到前头去了。
“你行不行?”我回头看了一下裴斐,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离那几个人越来越远。
“没事。”他笑了笑,手臂在石壁上一撑,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我忽然发现他胸口又渗出了血迹,领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汗水湿綉了。
“你的伤口又裂开了?”我过去扶了他一把,他却趁势拉着我靠着墙坐了下来。
“让我休息一下,你累不累?”他的手指温柔的穿过我的头发,笑的有些苍白无力,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几颗晶莹的汗珠。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是不是中毒了?“
在刚才那个地方,他虽然逃得最快,但是毕竟有外伤,如果那些有毒的东西可以通过伤口……
真是太可怕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不敢再往下想,抬手就要查看他的伤势,他一把捉住我的手,放在眼前细细的看着,”既然是我的未亡人,我就送你一件礼物。“说着他蘸着血迹,在我的衣襟上画着什么。
“这里原来是个矿道,半路有个岔口,从这里走下去,在大概第一百步的时候,你要是……咳咳咳……”他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别说了,我带你出去。”我给他喂了一口水,站起来,拖着他要走。
“不。”他坚决阻止,“我现在一定要告诉你,等会儿,我不跟着你们了,你如果还相信米卡,你就跟他们走,我想万一发生什么,吕布也会保护你,你如果不相信米卡,也信不过吕布,那就半路溜了吧,从这个通道。你离开,越远越好,不用管我,我反正是要死在这里的,也算对师门有个交代,既然报不了仇,在这里死了也不错。”
说完,他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着咳着,便呕出了一滩鲜血。
我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愣了半天,我才用衣袖给他擦了擦血迹,转身背对着他,不由分说将他的两条胳膊搭在了我的肩上,“我背你走,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说话。”
“没用了。”他固执的将我转过了过来,然后很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你这个未亡人已经合格了,所以,我对你并没有保留,走吧,你猜的对,我中毒了,而且我的毒已经没救了,再跟着你们奔波,只能死的更快些。这样吧……”好像料到我不会丢下他走,他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你给我一刀,让我死的痛快一些,或者,你先想办法出去,出去以后,多叫几个人来找我,那样也算对得起我了。”
他抬起手,无力的摸了摸我的头发。
“怎么了?”
吕布发现我们两个没有跟上去,又折了回来。
“裴斐中毒了,走不了了。”我看着吕布,希望他有什么办法。
吕布一下扯开他的衣襟,看了一眼,脸色立刻难看起来,“我们先走,找到米卡,再想办法。”
“师傅……”
我拉着吕布的手,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拉住。
“这里有两个子弹夹,保护自己用,还有水。”吕布在自己的怀里翻了翻,找出东西丢给裴斐。
“我们要一起走。”我还想坚持。
“那就是一起死。“吕布正色道,难得看到他这么凶,我本来要冲出口的话一下卡在嗓子里。
“走吧,要不,我现在死给你看?“咔咔的声音,我回头,发现裴斐正用枪指着自己的脑袋。
我不敢再耽搁,我知道这个人的脾气,他想死,那没有人能阻止他。
于是,我又给他留了一些药物,便跟着吕布往前走去,走的时候,我特意在路边用石头做了些记号,我想,等事情结束后,我一定会回来,到那个时候,即使他只剩了一具尸体,我会把他带出去。
看着一个人这样赴死,真是不舒服,特别是已经亲眼看见那么多人离开以后。
走了几步,前面有了亮光,但是看起来并不是天光。
我刚想从那个洞口钻出去,前面忽然响起了一阵雨点般密集的枪声。
“有情况!“吕布一个箭步上前,将我挡在后面,自己往外面看了一眼,道:”人不少,孟非跟他们交上火了。“
我匍匐着爬过去,一看,心里狠狠的一骂:这哪里是交火,明明是围攻吗?
又一阵雨点般的枪声过后,好像为了确认战果,那帮家伙忽然安静了下来,我看到有几个脑袋从石头后面露了出来,探头探脑了一会儿之后,又缩了回去。
吕布朝我比了个手势,那意思是大概十几个人的意思。
“有把握吗?”我用手势回他。
他摇了摇头,数了数手里的子弹,再次坚决的摇了摇头。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吕布在我的面前又画了一个符号,我看到了那个符号,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东南亚一个杀手组织的标记,叫“上帝之手”,这个组织行事作风诡秘狠辣,米卡风头盛的时候被米卡压着,一直没有发展起来,米卡装死的这段日子里,不知道他们哪里弄来这么多高手,这么多武器。
孟非躲在一块不大的石头后面,被火力压得很紧,一直抬不起头来,我只能偶尔看到他光亮的脑壳,有时候子弹擦着上面飞过,带起一片粉尘。
那些家伙还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所有的活力都对准了孟非。
他们万一发现我们,以和吕布的武器,根本不可能获胜,然而,孟非在那里,一直没有动,即使他有机会找到个更好的隐蔽处,他也没有动,我不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值得他用命守护的东西,难道是米卡?
我一想到那个名字,心里便再也无法镇定。
“怎么办?”我用眼神问吕布。
吕布抿着唇,没有说话。
又是一片枪声,借着微弱的光,我看到了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些尸体。
看来,他们在这里打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