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紧了牙，低着头上前，却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直接扑到傅孙氏的怀里撒娇，而是站在傅孙氏的面前，哑着嗓子说道，“奶奶……”
傅墨也跟了上前，低头看了她一眼，将礼物放到了茶几上，“奶奶，这是恩恩给您挑选的礼物。”
傅孙氏含笑点点头，“好，好。”
说着，她就抬手握住了乔恩的小手，“恩恩，坐啊。”
乔恩默默地做了个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在傅孙氏的身边坐了下来。
傅墨看了眼两个人，默了默说道，“奶奶，我先上去了。”
傅孙氏应了一声，目送着傅墨上楼，随即又回头看向乔恩，满眼都是心疼，“瘦了，这小脸儿都快要瘦没了。”
乔恩一直在隐忍的泪水，终于在傅孙氏这句话落下之后，怎么也抑制不住，顺着脸颊簌簌落下。
她直接扑到傅孙氏的怀里，哭了出来，“奶奶，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傅孙氏轻轻拍着乔恩的后背，安慰道，“你又有什么错？”
乔恩摇摇头，“如果不是我，顾晨就不会死，都是我不好。”
傅孙氏也红了眼睛，“恩恩啊，你听奶奶说，人这一辈子，都是宿命，奶奶都想开了，你这小丫头，怎么还不如奶奶呢？”
乔恩现在宁愿傅孙氏大骂自己一顿，“奶奶，您真的一点都不怪我吗？”
“我怪你什么？”傅孙氏抬手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泪水，“怪你和晨晨关系好？怪晨晨太爱你了？恩恩，奶奶虽然老了，却不糊涂，你这个傻孩子，这一切，怎么能怪你呢？”
顾晨最大的悲哀，不是对乔恩的爱，而是……
傅孙氏叹息了一声。
那些事情，不提也罢。
她今天叫乔恩回来，也不是要说这些的。
只是没想到，乔恩出去走了一遭，也接受了心理治疗，却还是没办法放下顾晨的死。
她又怕了拍乔恩的后背，继续说道，“恩恩，你听奶奶的话，别想了。”
乔恩这才坐起来，抬手抹掉脸颊之上的泪水，“我没事的，奶奶，您不用担心我。”
自从上次接受催眠治疗，她跟顾晨做了告别之后，乔恩真的感觉好多了。
只是，毕竟是顾晨离开了，她不能一下子就从悲伤中抽身而出。
但她更不想再让身边的人担心。
擦掉了脸颊之上的泪水，乔恩微微一笑，“奶奶，爸爸呢？”
傅家的人，一定有怪她的。
以前乔恩可以不在乎那些人的眼光，但是现在不同了，一切只因为顾晨的死。
“你爸爸现在还在画室了。”傅孙氏接着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不是吗？”
乔恩点点头。
她知道，傅孙氏这么说，是在安慰自己，让自己宽心。
她真的很感激傅孙氏。
傅孙氏笑了笑，“好了，奶奶让厨房给你准备了好多你先喜欢吃的东西，你看看你瘦的，晚上多吃点。”
乔恩点点头。
外面，忽的传来了一阵引擎声，没一会，引擎声便又灭了。
然后，玄关门打开。
乔恩看过去，在看到来人时，双眸顿时撑大。
傅珮来了。
其他人或许不会真的责怪她，但是傅珮肯定是恨她的，毕竟就算她再想逃避，顾晨的死，确确实实跟她有关。
乔恩立刻低下头，不敢面对傅珮，甚至想现在就躲起来。
可已然来不及了，傅珮已经看到她了。
看到乔恩，傅珮也是微微一惊，随即眸底的恨意便犹如两把尖锐的刀刃，深深地插进了乔恩的身上。
她恨不得直接手刃了乔恩。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思及此，傅珮立刻收回了眸底的恨意，顿了一下，几步走过去。
乔恩就一直耷拉着小脑袋，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悬越高。
“奶奶……”傅珮走近，声音响起。
乔恩心下一咯噔。
傅孙氏看了眼乔恩，就又看向傅珮，“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
傅珮淡淡一笑，在傅孙氏的对面坐下，冰冷的余光则落到了乔恩的身上，“回来看看您，我最近心情不好，对您疏忽了，很抱歉，奶奶。”
“跟奶奶还说什么抱歉。”傅孙氏话是对傅珮说的，却握住了乔恩的小手，捏了捏。
乔恩这才抬起头，看了眼傅孙氏，随即缓缓站起身，向傅珮鞠了一躬，张了张嘴，好半响才发出声音，“姐姐……”
傅珮抬头，冰冷的视线落到了乔恩的身上，淡淡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昨天。”乔恩小声回答。
在傅珮面前，乔恩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在等着批评的小孩子，而她这一次，是做了天大的错事，可不是批评就能解决的事情。
乔恩咬住了下唇，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姐姐，我……对不起……”
无论如何，她都欠傅珮一句道歉。
傅珮嗤嗤一笑，“对不起？有用吗？你觉得这三个字，就能够让顾晨回来？还是能抚平我的丧子之痛？不可能，乔恩，这三个字，只能让你自己安心，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乔恩摇头。
她怎么会安心？
“那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傅珮冷声问道，“你是真觉得对不起我？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啊，拿你的命来补偿我的丧子之痛……”
“阿佩！”傅孙氏忽的开口，厉声打断了傅珮的话。
傅珮看了眼傅孙氏，轻笑了出来，“奶奶，我又不会真的让她去死。”
说着，她又看向乔恩，“好了，你坐着吧，也别再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了，对我来说，这三个字，一点用都没有。”
乔恩站在原地，一颗心如置冰窟。
她已经渐渐回暖的心，因为傅珮这一番话，再次冰凉，没有一丝的温度。
是啊，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不能让顾晨回来，不能让傅珮好受一点，甚至也不能让她安心。这三个字，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三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