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光皎皎,夜风轻拂,各种各样的影子映在地上轻轻晃动,诡异万分。
一抹人影轻轻掠去,落在临渊山山脚下,四下里看了看,而后提起运功,直奔着山里去了。他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和道路很是熟悉,轻车熟路,很快就走到一座倚山而建的院子外面,停了停,他循着一定的规律从门前的石阶上踏过,到了门前,轻轻叩了叩木门,
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刚走进门,便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你怎么亲自来了?”
他走过去点亮屋里的火烛,烛光映衬着他轮廓分明的面容,更加冷峻,正是沈幽珏。
闻声,他弯了弯眉,走到一旁的石壁旁坐下,轻声道:“有些事,我还是亲自来跟您说比较好。”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那苍老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疑虑,“和无门谋士有关。”“嗯。”沈幽珏应了一声,从腰间取出一只小巧的信笺,伸手在平整光滑的石壁上轻轻按了一下,石壁上骤然突起一块凹槽,沈幽珏将信笺放进去,又轻轻按了一下,凹槽
便又收了回去,石壁又恢复了原样。
“是祈璃,应该和我之前所想是一致的,祈璃的那位无门谋士很有可能就是如今的太子皇华。”
屋内沉静了半晌,许久,那人轻叹一声,道:“是他。”
“也只可能是他。”沈幽珏倒没有特别惊讶,“放眼整个祈璃,有此能者除了皇华,还会有谁?”
“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留一成最后确认。”
“这么肯定?”
“您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四年前的那件事,现在,是五年前了,鬼二的死……”
“卿凰那丫头遇袭的那一次?”“嗯,我和她都已经查到了,杀死鬼二的人用的是锁云掌,而会使用这种功法的人只有祈璃皇族,而祈璃皇族之中符合当时的年龄、身手条件的只有三人,一人事发当时就
在祈璃未曾离开过,一人空有一身武功,是个低智之人,剩下的就只有太子皇华。”
那人似乎在沉吟,隔了会儿道:“你说过,那人袭击卿凰,是为了夺得星宿图。”
“这世间知道星宿图的人,除了无门谋士,再无其他。”
“太子皇华……”那人反复念叨了几遍,语气越来越疑惑,“如果真的是他,那他的师父是谁?”“我还在查,大邱和青髓都派了人去,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有结果。”说罢,他站起身来,仰头看了看石壁,淡淡一笑道:“您不会真的打算三年期满才出来吧?我只怕到那
时候,卿凰已经成了脱缰野马,连您也控制不了了。”
“呵呵……”那人轻笑出声,“连你都控制不了,老夫又怎能控制得了?你终究不还是没能瞒得过她,被她识破了身份?”顿了顿又道:“她没有大发雷霆?”
沈幽珏垂首失笑,“比我预料中的好得多,也就打了两掌而已。”
闻言,那人又是一阵朗声大笑,突然,他笑声一收,像是想到了什么,“九翕,你可想好了?真的要这么做?若那三位谋士联手,可不是好对付的。”“我必须这么做,无门传至今日早已不是当初的无门,也不会再守着当年的承诺,他们既是暗中寻找星宿图,其意便再明了不过,是想要将星宿图据为己有,甚至是想要将
无门秘印开启,独吞一切,卿凰的身份若被他们识破,会很危险,我能做的就是在他们查到这些秘密之前,阻止他们。”
“若是阻止不了呢?”
“阻止不了……”沈幽珏轻轻念叨一声,眸色霍地一冷,眼底闪过一抹凛凛杀意,“那就只能除了他们。”
闻他所言,那人不由长长一叹,却并没有阻止,“难道,只有这个法子了吗?”
沈幽珏道:“我也希望,到时候还有别的法子,只是,卿凰是我的底线,一旦危及到她,那便没的选择,希望到时候您不会阻止我。”
那人又是一声轻叹,却没有再回答沈幽珏。
沈幽珏定定看着石壁,沉思许久,淡淡道:“如果可以,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地消失,永远不要再被世人所知,就此被掩埋。”
“当年你师父也是这么想的,可惜……他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得了。”
“所以,我绝对不会走师父的老路,您放心。”说罢,他缓缓转过身去,“时辰不早了,我和卿凰约好了晚上去放河灯,先走了。”
“好……保护好她……”
“嗯。”依旧是那样一声轻轻地、淡淡地回应,一如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夜卿凰的时候,无止大师对他说:“今后,这个丫头就要由你好好保护。”
他想也不想,便用力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这一应,便是十年。
更有可能,会是一辈子。
上元节的夜市很是热闹,到处都是猜灯谜、放河灯的人,街上提着各种各样灯笼的人摩肩接踵,来来往往。
楚茨和玉立像是放野的猴子,在人群中窜来窜去,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夜南乔倒是老实,寸步不离夜卿凰,紧紧跟着,生怕一转眼,人就跟丢了。
在桥边站了会儿,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夜卿凰不由撇撇嘴,摆手道:“不走了……走不动,早知道这么多人,我还不如在府中吃吃喝喝,好好睡一觉。”
“可是,约十一弟在白月楼喝酒的人是你自己。”沈幽珏弯眉浅笑,“你想失约?”
夜卿凰摇摇头,“可你看这人……”
沈幽珏无奈一笑,伸手揽上她的腰,轻声道:“抱紧了。”话音落,他足下一点,轻轻掠起,踏过桥栏,掠到了河对面,朝着白月楼的方向而去。
身后的夜南乔愣了愣,看着骤然远去的两人,正要离开,又想起楚茨和玉立还在人群里,便从身上掏出一枚铜板朝着玉立打去,喝道:“去白月楼!”
说罢,自己也提气掠去,剩下楚茨和玉立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直瞪眼。
夜卿凰闭着眼睛,嘴角是遮掩不住的笑意,沈幽珏侧身替她挡住夜风,身形一转,脚尖点在一艘船的船顶,落在对岸。正要再次掠起,突然只听得河中央的船上有人惊呼一声:“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