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卿凰垂首敛眉,微微沉思。沈凌清几人却担忧地直皱眉,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总不能说夜卿凰早一步知晓有人要谋害沈延澈的事,所以派人去暗中保护他吧,如此沈熠必会接着追问,那要谋害
沈延澈的人是谁。就在沈凌清急得差点跳起来的时候,夜卿凰清越淡然的嗓音在殿内响起:“回禀圣上,这事说来是个巧合,圣上也知道,臣女幼时是在外长大的,这些年游历九冥,认识了不少江湖友人,去年冬日是臣女一位友人的生辰,以往每年臣女都会亲自赶去陪他庆生,可惜去年事情太多,抽不开身,便让桑梓代替,给他送了一份贺礼去,这位友人便在北疆。后来臣女听桑梓回来说,她在半路上遇上了澈王的军队,无意中发现有人要谋害澈王,便出手救了澈王一回,不过澈王殿下恐圣上担忧,叮嘱桑梓不要将此事
外泄,臣女……便也一直没有向圣上提起。”
“仅仅如此?”看沈熠的脸色,显然不太相信事情如此简单、又如此巧合,他的目光在沈延澈和沈凌清身上游走,想要从两人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沈延澈素来冷着一张脸,倒是看不出什么,沈凌清虽然有些不安,但毕竟是久经沙场、历经生死之人,也还沉得住气,一时间竟也看不出什么。
沈熠便也不再继续追问,只等着将宫外的两人寻来,在继续追问。
太极宫中的一处偏殿内,徐修仪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睁开眼睛下意识地伸手就抓住身边的人,喊道:“泠音……快去救泠音!”
“妹妹你怎么了?”安婕妤连忙伸手将她摁住,“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放心,只是个梦,没事了,啊……”
徐修仪这才稍稍清醒了些,定定看了看眼前的人,长舒一口气,脸色却依旧真正惨白,“我……我梦见泠音被人追杀,满身是血……”
“你呀,就是太担心、太思念泠音了。”安婕妤轻声叹息,替她擦去额上的汗,“放心吧,梦都是反的,泠音会没事的。”
徐修仪轻轻吐气,接过宫人递来的杯盏,正要喝茶,突然抬眼看了看四周,问道:“世琰呢?”
“唉……”安婕妤长叹一声,“被圣上召去锦春殿了,除了千仪和我们姐妹俩,他们都去了。”徐修仪敏锐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见安婕妤神色闪烁,便紧抓着她的手,问道:“姐姐,你告诉我,我昏睡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圣上
查出来了是谁操控这一切的吗,查出……查出是谁逼走了我的泠音了吗?”
安婕妤心知瞒不住她,只能叹息着道:“查是查到了一些,只是……眼下尚未确定,我也只是听那边的宫人来传了几句话,说是……是淑妃娘娘……”
“是她!”徐修仪对于这结果似乎并不惊讶,憔悴的神色间骤然升起一丝怨恨,双手抓紧被子,“又是她!”
安婕妤被她的神色吓得愣了愣,“妹妹,你说什么?”
徐修仪没有答她,兀自嘀咕道:“我早就想到是她,一直以来都是她,是我无能,是我没能早些揭发她的恶行,才会纵容她至今日,最终害了泠音……”
突然,她掀开被子,挣扎着下了床,“不行,我要去面见圣上,我要把她所有的恶行都揭露出来,就算是赔上这条命,我也要让圣上相信,让圣上看清她的歹毒心肠……”
“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安婕妤扶住身形摇晃的徐修仪,“有什么事,等你的身子恢复了再去可好?”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我已经等了二十多年,就是因为我一直在等,等得她害死了贵妃娘娘,害死了珞儿、害死了我的殊儿,而今她又害了我的泠音……”
安婕妤神色一骇,怔在原地,“妹妹,你这是在说什么?你……你说的那个‘她’难道是……”
“是她,就是我们的淑妃娘娘,闫静云!”
“吱呀”一声轻响,刚刚关上的偏门又稍稍打开一条缝,卓成侧身向沈熠看了一眼,不等他开口,沈熠便点点头,“让人进来。”
卓成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动作,说不出为何,对待夜家的人,不管是谁,他都会下意识地恭敬些,即便对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
桑梓神色有些不安,走到夜卿凰身边跪下行礼,嗫嗫道了声:“民女桑梓拜见圣上。”
“你就是桑梓?”沈熠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你是右相府的人?”
桑梓迟疑了一下,垂首道:“回禀圣上,民女……算不得彻头彻尾的右相府的人,民女自幼是随小姐一起生活在须弥山庄的。”
沈熠了然,“自幼相伴,倒也不怪她视你如亲妹,如此说来,你与朕的几位皇儿也都相识?”
“民女跟在小姐身边,时常能见到诸位王爷,民女认识他们,不过民女身份卑微,不惹眼,未见得诸位王爷能识得民女。”“呵呵……”见她渐渐冷静下来,说话谈吐颇有分寸,虽然一直言语自谦,却看得出她气质不凡,心下的轻视之意便少了几分,“朕问你,寒冬之时你可曾见过澈王?最好如
实说来,若让朕听到半句谎言,你就休想活着走出这殿门。”桑梓神色慌了一下,看了看夜卿凰,又偷偷瞥了一眼斜前方的沈延澈,正好看到沈延澈正微微回身,以余光朝着她看来,心下又骤然一松,深吸一口气,颔首道:“回禀圣
上,见过。”
“何时,在何地,因为何事?”
“算来,是去年冬日,快要过年的时候,在北疆,民女无意间……无意间救了澈王殿下。”
“你一个小小的丫头,为何会出现在北疆军营?”“圣上误会了,民女并非随军而行,那一次前往北疆,实则是替我家小姐去送一份贺礼,小姐有位朋友在北疆,生辰将近,小姐又抽不开身,而民女自幼跟随小姐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所以小姐便让民女给这位朋友送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