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一年前初见,自从陆烟栀治好了隐觞玉,自从十一年前隐觞玉醒来,替他夺回了他想要的一切,在容峫心里,这两人便已然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不可分割、亦不
可伤害、更不能舍弃的一部分,为此,他可以负尽天下众人,只要这两人还陪在他身边,那他便没有什么好担心、可害怕的。
只要他们还在。
所以,为了留下他们,他可以做任何事,就算那件事对他自己都不利,他也无所谓。
然而现在,他舍弃了那么多去成全了他们,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陆烟栀服毒自尽。
“为什么……”容峫挪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朝着里屋走去,神情呆滞,“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们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他缓步走到床前,定定看了看紧紧闭着眼睛的陆烟栀,伸出手想要去碰触她,他的手颤抖不停,嘴角也跟着微微抽搐,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触到陆烟栀,却被隐觞玉一扬
手打开。
“不要碰她。”
容峫一愣,愕然地看着隐觞玉,就连容峫身后的褚流霆也暗暗一惊,跟了上来,看到眼前情形,他显然是狠狠一惊,随即皱了皱眉,心下升起一丝不安。
“你说什么?”容峫怔怔地看着隐觞玉。
“我说,你不要碰她。”隐觞玉抬起头,毫不避讳地直直迎上容峫的目光,神色清冷淡漠,抱着陆烟栀在怀,缓缓站了起来,“你没有资格碰她。”
说罢,他抬脚准备走开,却被容峫伸手看住,“你不可以带走她。”
“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我想带她去哪儿,没有人管得着。”
“隐觞玉!”容峫努力压抑的怒气终于喷涌而出,瞪了瞪眼看着他,喝道:“放下她!”隐觞玉置若罔闻,径直往前走,容峫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转身扬手朝着他袭来目标却是他怀里的陆烟栀,隐觞玉微微侧身一闪,腾出一只手挡下容峫一掌,又一个旋
身,将陆烟栀携在身侧,一只手扣住容峫的手腕,轻轻一提,而后一掌击在他的肩头,容峫向后踉跄了两步方才站稳。
“你不是我的对手。”隐觞玉冷眼看着容峫,将陆烟栀拦腰抱起,目光从褚流霆身上一扫而过,大步出了门去。
“拦住他!”容峫伸手指着隐觞玉的背影,厉喝一声,却见褚流霆稍有迟疑,站在原地未动,他不由急了,喝道:“褚流霆,你在干什么?”
褚流霆神色有些为难,看了看隐觞玉,又看了看容峫,大步上前拦在隐觞玉面前,沉声道:“王爷,有话好好说。”
隐觞玉垂首看了他一眼,勾起唇角幽幽一笑,摇了摇头,“褚将军开始迟疑和犹豫了。”
褚流霆愣了愣,有些愧然地垂首,“是,末将无能,所以还望王爷能体谅末将的难处。”“你对我尚且有迟疑,若是面对她,你又该如何?”隐觞玉说着抬眼看了看褚流霆身后,虽是夜晚,却因为陵安王府的喜宴,整个府中张灯结彩,灯火明亮,站在这里尚且
能听到前厅的喧哗嘈杂之声。
“她来了。”隐觞玉笑得诡谲,目光收回,落在褚流霆身上。
褚流霆一怔,却也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很快便又回过神来,甚至都没有回一下头,便朗声喝道:“防御——”闻言,早已候在身边的诸位将军和副将立刻领命而去,转眼间命令便传递下去,除却原本守在陵安王府的守卫,加上他特意指派保护容峫、此时跟着容峫赶到王府来的众
将卫,一共不下两千人,很快便将整个王府尤其是内院围得水泄不通。
隐觞玉抬眼环顾四周,再看向褚流霆时,眼底浮上一抹浅笑,看来这一次,他是早有防备。
所以,他要带着陆烟栀强行离开,怕是不可能了。
就在几人相互对峙之时,前厅的嘈杂声像是突然有所转变,接着内院的人便听到了凄厉的喊叫声,不多会儿,便有下人匆匆来报:“王爷,不好了,外……外面有刺客……”
“嗖!”黑暗中射来一箭,正中那人心口。
褚流霆眉峰一凛,挺身挡在隐觞玉身前,喝道:“王爷,快带着陆姑娘回屋里,有人来了!”
隐觞玉却是不慌不忙,向后退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问隐觞玉道:“你可知,那些刺客是何人?”
褚流霆沉思片刻,沉冷的眼底闪过一道寒光,咬了咬牙冷冷道:“祈璃!”
闻之,隐觞玉骤然朗盛而笑,点了点头,“我还想又看到了当初的铁面阎罗。”
褚流霆没有再应声,对着伏在暗中的人做了几个手势,立刻有人朝着前厅掠去。
容峫扶着桌案站稳,看着退回来的隐觞玉,冷冷一笑,“原来你也怕死。”
隐觞玉不恼不怒,看了看怀里的陆烟栀,“我只是不希望烟栀再受到伤害。”
短短一言便让容峫瞬间脸色苍白,紧紧握了握拳,半晌说不出话来。见屋内没有再打起来的动静,褚流霆终于稍稍放了心,不管怎样,那两人都不会希望陆烟栀再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尸体,也不行,所以眼下看来,两人倒是可以因为陆
烟栀的缘故而相安无事。
这么想着,他对着身边的副将小声吩咐了两句,而后纵身跃起,朝着院门外掠去。
刚到院门外就看到一队黑衣人动作迅速地掠来,在距离他两丈远处停下了脚步,褚流霆定睛一看,心下微微一凛,“简公子?”
顿了顿,又连连摇头,冷笑道:“也许,本将应该称一声‘太子殿下’才对。”
简无衣面无表情,嗓音平稳冷淡,“我与褚将军无冤无仇,褚将军便不要参与这件事了。”
褚流霆不退反上,目光凛凛地看着对面的人,“太子殿下此言差矣,里面的人是我大邱的皇上,与他有关的事便是整个大邱的事,自然与本将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所以,你是誓要护他到底了?”褚流霆脚步扎得稳,沉沉点头,“太子殿下若要硬闯,那本将就不得不提醒殿下一件事了,我知道殿下随行带了不少人马在城外,可是殿下或许不知,早在三天前,皇上就已经发出密令,急召回了驻扎在京都临城的八万兵马,依殿下之见,你的人……能有几成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