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沈瑨珩下意识地抓住冉素的手臂,摇头道:“这样绝对不行,父皇的脾气您是知晓的,虽然泠音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可是父皇待她如何众人皆知,更何况,她还
是沁儿姑姑的女儿,如果泠音出了事,父皇是不会放过冉家的!”“所以,霁怀的死绝对不能上报圣上。”冉素面色沉冷,不容置否,“只要圣上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霁怀是死于沈泠音之手,就算沈泠音死了,圣上也怪不到我冉家身上。
”
“外公……”“王爷。”冉素突然挣开他,后退一步,拱手行了一礼,“这件事我已经拿定了主意,命令也已经发出去,收不回了,王爷无须再多言,如果王爷执意要阻拦,那……就请王
爷将此事如实禀告圣上,届时我冉家怎样,皆与王爷没有半点关系,绝对不会拖累了王爷。”
说罢,冉素沉沉看了沈瑨珩一眼,用力一甩衣袖,转身大步离去。
守在书房门外的陈期见冉素走出来,正要上前相送,却被冉素挥手挡开,陈期回身看了看紧跟着走出来的沈瑨珩,神色有些为难,“王爷,冉相他……”沈瑨珩面色沉肃,没有迎上,目送着冉素的背影彻底消失,良久,他摇摇头,“罢了,霁怀是跟在外公身边长大的,没有人比他更心疼霁怀,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会如此
恼怒激愤,也是情理之中。”
陈期想了想,低声问道:“王爷,真的是泠音公主杀了冉霁怀?属下一直都觉得泠音公主不是那种凶残之人,她平日里虽然脾气不好,闹了些,可还不至于……”
话未说完,沈瑨珩便冷冷一眼扫来,吓得他连忙噤声。他没见过,沈瑨珩却是见过的,怒极之下的沈泠音是个什么样子,她手中的剑连沈熠都敢指,这世上又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纵然她并非凶恶之人,可是如今身世揭
穿,她的情绪必然处于极端状态。而沈瑨珩了解冉霁怀,他虽不算大奸大恶,却也绝非善类,这种时候若是在言语间冲撞了沈泠音是极有可能的,更重要的是,万一他说出自己知道夜南乔身世的事儿,以
他的性格,一定会以此加以要挟沈泠音,若真如此,那沈泠音会下此狠手,也不无可能。至于夜南乔,既然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对待冉家的人必然不会和气,加之沈泠音杀了冉霁怀,此时需要保密,他必会帮着沈泠音一道杀了冉家的六隐卫,如此一来,这前
前后后便全都能对的上了。夜色越来越沉,一如沈瑨珩的心,正跟着一点一点沉下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现在的冉家风光无限,他的心里却越发地不安宁,像是有一张正在编织的无形的大网正在
朝着他渐渐逼近,试图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将他困杀在网中。
思忖良久,他突然回身吩咐陈期道:“明天一早你起身之后准备一下,本王要进宫一趟。”
陈期疑惑了一下,“明天王爷不是不用上朝吗?”
“不上朝,去告假。”
晨风微微带着一丝凉意,夜卿凰蜷缩着腿坐在窗沿上,看着院子里的花丛出神。
楚茨端着茶水进了屋,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小姐,简公子要走了,你真的不去送送他吗?”
夜卿凰眉角动了动,似在沉思,看她坐直身体动了动腿,楚茨以为她要起身了,正要高兴,却见她只是换了一条腿蜷缩着,又坐了回去。“小姐……”楚茨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不去送送简公子?虽然简公子说了不要你去相送,可是……可是我想他心里应该还是希望能看到小姐去送他的吧,小姐,你不会是因
为舍不得简公子,不忍心看着他离开,所以才故意不去的吧?”
夜卿凰有些不耐烦地皱皱眉,连连摆手将她推开,沉声道:“你的事儿都做完了?”
“什么事儿?”夜卿凰想了想,“你现在你郡主府的掌事丫头,每天早上起来得空就去府里四处溜达一圈,看看大家都有没有在认真做事,院落打扫了没,花圃浇水了没,衣物洗了没,柴
火填了没……总之能做的事儿多的是,只要你想忙,有你忙的。”
楚茨撇着嘴后退两步,嗫嗫道:“那……我要是不想忙呢?”
夜卿凰白了她一眼,“那我就让你忙。”说着挥挥手,“去,看看后院还有什么事没做的,你去帮个手。”
“小姐,我……”
楚茨还有些不情愿,见夜卿凰连连瞪眼,只能撇着嘴吸了吸鼻子,一脸不甘地往后院走去了。
直到她走远了,夜卿凰的脸色这才彻底沉了下去,耳边一直回想着昨天简无衣跟她说过的话,她在想,简无衣能欺瞒她的究竟是何事。
可是从晨风微抚想到骄阳渐起,却还是没想到,而后她才惊觉一件事,自己对简无衣的了解竟然那么少,与他对她的了解想必,她对他的了解微乎其微。
就在她一脸懊恼和沮丧地仰头叹息的时候,楚茨一路小跑着而来,不等她开口,夜卿凰便狠狠皱了皱眉,挥手道:“你要是实在闲的没事儿,就去把花都浇了。”
楚茨摆摆手道:“不是,那个珏王,啊不对,阁主来了。”夜卿凰抬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沈幽珏只身一人缓步进了院门,瞥见正坐在窗沿上的夜卿凰,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对着楚茨摆摆手,楚茨即刻会意,一扭头
出了院子,跑开了。
“怎么了?”沈幽珏走上前来站在窗子外面,正好替她挡住渐渐变得炎热的日头,“有心事?”
夜卿凰定定看了他两眼,轻声问道:“你觉得我师兄……是个怎样的人?”
沈幽珏稍稍疑惑,想了想道:“你想问的是哪一点?为人?医术?品性?还是……”
“秘密。”夜卿凰接过话,随手拉起他的衣袖,“依你之见,如果师兄他有一个唯一的、瞒着我的、可能对我不太好的秘密,那会是什么?”沈幽珏迟疑了一下,垂首看着夜卿凰,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说了简无衣一早离开、夜卿凰未曾相送的事,便已经料到两人之间出了事,沉吟片刻,他幽幽道:“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