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般小心翼翼地靠近、却又不愿上前的样子,鬼四心里笃定,夜南乔这是有心要暗中保护沈泠音,不由勾起唇角幽幽一笑,正想要走过去和他打个招呼,却骤然想起
之前事。“不对呀,夜南乔不是失踪了吗?”鬼四暗暗嘀咕一声,迟疑着停了下来,夜卿凰这两天正派人四处搜寻来着,可见夜南乔失踪是事实,可是,为什么他现在会安然无恙地
出现在这里,却没有去找夜卿凰?
难道正如夜卿凰所言,他是自己离开的,而并非什么失踪,他这是要故意躲着众人?
想到这里,他压下去找夜南乔的心思,略一沉吟,伏在原地不动,等着沈泠音走远了,夜南乔跟了过去,他这才悄悄退下。
将近四更时分,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潜回夜卿凰房内。
她正靠着身后的软垫半躺着,双手叠在曲起的膝盖上,似睡似醒,朦胧间听到靠近身边的脚步声,骤然惊醒,抬手挥了出去,被沈幽珏一把抓住,轻声道:“是我。”定了定神,夜卿凰欲要坐直身体,却被沈幽珏拦住,将她往里面推了推,拉过薄被子盖好,“困了怎么不早些休息?我听说,你陪着泠音在外面晃悠了一天,累得不轻吧。
”
夜卿凰拉过他的一只手臂抱在怀里,摇摇头,“我东奔西走习惯了,让我一直闷在府里,我才受不住。”
顿了顿,借着烛光瞥了一眼沈幽珏的脸色,“你……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弄明白了吗?”
沈幽珏的脸色算不上好或是不好,虽不是之前刚刚提起夙贤妃时的沉肃,但也没见得多高兴,他不点头也不摇头,反手握紧夜卿凰的手沉吟半晌,“弄明白了一些。”
顿了顿,见夜卿凰拧眉,便又解释道:“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再找到一个人才能全部都弄明白。”
夜卿凰问道:“什么人?”
沈幽珏迟疑了一下,摇摇头,笑了笑,“一个……我二十年前曾经见过的人。”
“二十年……”夜卿凰撇了撇嘴,“二十年前你还是个刚刚记事不久的孩子,这么久了,即便现在那人就在你面前,你还能认出他吗?”
“不知道,谁都不知道这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她都发生了些什么,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沈幽珏拍拍她的手背,“不过你放心,事在人为,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夜卿凰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那……贤妃娘娘和圣上之间……”
早就有传闻,贤妃娘娘的死没那么简单,而且今天晚上沈沁又说出那样的话来,实在让人心中疑惑,如果真像传闻中的那般,是沈熠为了保全皇位而除去碧瞳之人,那……
她下意识地摇摇头,不会是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话,沈幽珏就不会是现在的状态,只不过,应该也有脱不了的干系吧。
果然,沈幽珏敛了敛眉,冷声道:“君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夜卿凰轻叹一声,不再多言,靠在他的肩上,半晌,她将人往外推了推,“天都快亮了,快去休息吧,明天……怕是更加不得安宁。”
沈幽珏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想了想,走到她身边道:“你不想听听当年发生了什么?”夜卿凰轻笑一声,“不着急,等圣上查明事情的真相之后,一切自会明了,况且,我也大致猜到了一些,看今天在殿上圣上的眼神以及众人的神色,此事……与贵妃娘娘和
淑妃娘娘二人脱不了干系吧。”“嗯。”沈幽珏颔首,“但年除了父皇之外,知道泠音真实身份的人就只有她二人,她们曾经向父皇许诺,此生绝对不会将此事告知任何其他的人,包括四哥和五哥,所以他
二人也是不知情的,而这件事也绝非姑姑泄露出去,若真是她,她就不会多费口舌,而是直接将泠音带走。”
夜卿凰点点头,“以长公主殿下的能耐,确实如此,所以,现在事情被泄露出去,只可能是二位娘娘其中的一位。”
“父皇猜测如此。”顿了一下,他又道:“你有何想法?”
夜卿凰轻笑,“显然,如果这其中的知情之人没有什么疏漏的话,泄露此事的肯定是她二人其中的一位。”
“那你觉得会是谁?”
“会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我能肯定,绝对不会是圣上查出来的那一位。”这一句话她说得很慢,嗓音也很沉,话中深藏其意。沈幽珏听得了然,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看着外面,隐隐可见远门附近有两道人影忽隐忽现,不用多想也知那是其中某个人派来监视他们的,也许刚一进院子夜卿凰便已经察
觉到了,所以才会让他从后窗离开。
“你说的没错,看来,这两位之间的争斗已经不甘于暗中,而是要摆上台面,而且不在是小打小闹,而是要一招毙命了。”
“唉……”夜卿凰轻叹一声,缩下去躺好,踢了踢身上的被子,将闷热放出去,“且看谁会是最后的赢家了。”
许是被沈泠音这事情给闹得,所有人这一晚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大多数也都起得晚了些。
沈瑨珩坐在桌案旁,看着桌上的饭菜,没有一丝的食欲,张开拇指和中指捏了捏自己的额头两侧,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王爷。”
抬头看了看,是一名不起眼的内侍,沈瑨珩会意,挥挥手屏退众人,沉声道:“情况如何?”“回禀王爷,他二人回屋之后便没有再离开,珏王殿下在夜姑娘房内待到四更天时离开,期间珏王殿下向守夜的宫人要了两次茶水,还让他们拿着令牌去太医署取了两味药,奴才一早已经去查过了,这两味药都是治内伤、复原气血之用。”顿了顿,他垂首想了一下,“对了,奴才方才来的时候,正好看大珏王殿下正领着宫人端着早膳去了夜
姑娘房内。”
沈瑨珩神色微沉,看不出喜怒,内侍迟疑了一下,不敢再多言,只是静静地候在一旁,良久,沈瑨珩这才又开口道:“嗯,你先下去吧。”
“那……还用继续盯着吗?”
“不用。”毕竟,盯也盯不出什么结果来。内侍应声退下,刚刚退到门口,就有另一名内侍匆匆跑来,慌慌张张道:“珩王殿下,圣上请您即刻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