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音一愣,忙道:“那他不也是为了帮我吗?”说着又抱住沈熠的胳膊,“父皇你怎么没听明白我说的话呀?我说的是冉霁怀欺负我,这个中候帮了我,结果他打伤了冉霁
怀,现在正被冉霁怀记恨着,要报复他呢……”
“好……”沈熠连连点头,“父皇听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你来找为父,是希望为父不要怪罪这个中候,是吗?”
沈泠音连连点头,“冉霁怀就算再怎么大胆包天,可是只要父皇说一声不让他再追究,他一定不敢再轻举妄动的。”“可是,这件事朕不便出面,冉霁怀毕竟是冉家的人,朕若这么做,岂不是拂了冉家的面子?”说着,他伸手轻轻握住沈泠音的手,“更何况,这不过是京都卫同僚间的小小
误会,大家就当做切磋切磋,过过招。”
沈泠音闻言,顿时面露懊恼之色,“父皇这意思是,不管这事了?”
“父皇不便出手去管……再说男人嘛,这点事不会放在心上的。”
“这个冉霁怀那么小心眼儿,他才不会就此罢手呢,那……那如果冉霁怀或者冉家的人再来恶人先告状,父皇你也不可以帮着他们!”
“哈哈……”沈熠不由朗声大笑,连连摇头,“他们哪里还有机会恶人先告状,这不是让你抢占了先机吗?”沈泠音发觉说错了话,不由用手捂住嘴,虽是一脸赧然神色,却也可爱得很,沈熠打心眼儿里疼爱这个女儿,“好了……朕答应你,不管谁来找朕,朕都不会管这件事,谁
也不帮,谁也不偏袒,如何?本来也就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听父皇的,过两天就没事了啊。”听了这么大一会儿的好言相劝,沈泠音自己又琢磨了一番,沈熠以为她已经消了气,正要松口气,突然听得又连连哀叹两声,就地坐下,靠在他的腿边,“可是女儿真的很
讨厌这个冉霁怀呀,他就像是个苍蝇,天天出现在我面前,嗡嗡嗡叫个不停……父皇,你把他赶出宫去,让他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好不好?”沈熠无奈地长叹一声,担心地上太凉,便伸手将她捞起,“泠音,不是父皇不心疼你,而是朕身为一国之君,有可为有可不为,朕也知道冉霁怀这个人品性有问题,可是他的存在与否关系重大,不是你说不喜欢就要把他赶走的,朕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谨慎小心,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朝臣非议。前些日子太子的事,朕这脑子都要被那些谏臣
言官给吵炸了,朕若是真的把冉霁怀赶出去,依冉家的人脉,那些人还不得天天跑到朕的寝宫外面敲木鱼?”
“噗嗤……”沈泠音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情似乎也好了大半,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父皇做事也很为难,我这不是随口说说嘛……”说罢,她又忍不住叹息一声,“罢了,大不了我以后自己小心点,不过父皇,我可不敢向你保证,如果以后冉霁怀再来惹我,我会不会动手,到时候打出什么毛病来,你可
别怪我。”沈熠没有说话,只是呵呵笑着,想了会儿,他道:“放心,父皇跟你四哥说,让他转告冉霁怀,以后言行举止多注意些,若他还是这么不守规矩,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父
皇给你撑腰。”
“好,君子一言九鼎,不许反悔!”沈泠音抓起他的手跟自己击了个掌,“唉,可我这心里还是不舒服,不行,我要找母妃说道去。”
说着她起身对着沈熠行了一礼,“儿臣告退。”话音刚落便一阵风似的往外走去,正好迎上端着热茶回来的卓成,卓成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公主,茶……”
“你自己喝吧。”声音落下,身影也跟着消失不见。
沈熠笑着招招手,示意卓成把茶水端过去,“由她去吧,这丫头疯惯了。”
卓成跟着笑道:“十三公主生性活泼开朗,打小就惹人喜欢。”沈熠差点别呛着,连连摇头,“你这话朕怎么听着不像真话?泠音这长大了,多少还懂点事,小的时候简直是个鬼精灵,吃过她亏的人还少?别说喜欢了,不记恨她就不错
了,后宫的那几个……哪个见着了她不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上麻烦。”
卓成道:“那不是因为有圣上您宠着嘛,再说,公主就算对别人再怎么胡闹,可是对圣上却是贴心得很,什么好都想着圣上,时不时地就来看看圣上,逗圣上开心。”沈熠听着不由叹息一声,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是,珮儿远嫁,宁儿身体不好,常年足不出户,千仪有两个稚子要照顾,几位皇子又皆有事务在身,说来说去也就泠音能经
常陪在朕的身边,为朕解忧。”
而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侧身看着卓成问道:“你对冉霁怀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卓成一怔,趁着低头沏茶的功夫想了想,道:“这个……圣上指的是……”
“随便说。”卓成道:“奴才对他的事知之甚少,不过方才奴才去泡茶的时候听说,冉将军被人打伤,进了太医署,具体原因暂且不明,据说当时只有十三公主和冉将军在,哦,还有那
个打伤冉将军的小中候……”
沈熠点了点头,“看来真有此事……”他拧了拧眉,垂首沉思半晌,“备些德妃爱吃的点心派人给送过去,就说方才泠音来看朕时带来的,朕与她同享。”
卓成何其聪明,转瞬便明白了沈熠的用意,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安华宫内,一众华服的女子正围在一起,边吃着果子边聊着什么,沈泠音嘴里塞了一大把吃的,却堵不住她的嘴,手舞足蹈、添油加醋地将之前的事给几人说了一边,“婕
妤娘娘您是没看到,那个冉霁怀可嚣张了,人家都不搭理他,他还在那骂骂咧咧,拦都拦不住,可是人家怀里抱着个大盒子,都不还手,他还是打不过人家,你说这……”她边说边啧啧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继续道:“结果没想到这冉霁怀这么狠毒,空手打不过人家,‘唰’地就把刀拔出来了,挥刀就砍,刀刀都朝着致命的地方砍,却还是伤不着,那冉霁怀也急了,一刀把人家的玉佩割断了,还踩了一脚,碎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了,你们是没看到那人的表情有多心疼,那玉佩肯定是个很重要的人送的
,不然不会突然发火,就像是个变了个人,这么一拳打过去,冉霁怀就倒了。”
说着她还竖起一根手指,强调道:“一拳,就一拳,多一下都没打……”
“唉哟……”沈泠音的养母徐修仪和沈世琰的母妃安婕妤听到最后都不由连连皱眉,“这冉霁怀怎么能这样欺负人?现在倒好,半点好处没捞着,自己还受了伤,唉……”“可不就是?”沈泠音连连点头,“说来这冉霁怀也真是可笑,自己打不过人家,就让自己的下属去围攻人家,你说他丢不丢人,啊?堂堂左卫大将军输给了一个新来的毛头
小子,这要是换做是我,我都羞得跟别人提起,他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技不如人,派人到处去嚷嚷,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打不过一个中候。”
闻言,徐修仪和安婕妤相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门外不远处,几道身影早已站了许久,听到这里,那盛装的女子不由紧紧握了握拳,低声问身边的宫女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那宫女正是之前跟在沈泠音身边的其中一个,只见她讪讪地点点头,“回德妃娘娘,基本属实。”
盛装女子正是冉德妃,宫女这么说,心下了然地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她退下,又站了片刻,转身道:“走吧。”沈泠音正一脸傻笑地与徐修仪说着什么,不时地抬眼瞥一眼宫门,嘴角笑意诡谲,心里暗自嘀咕:哼,四哥那边有十一哥他们,父皇那边和德妃娘娘那边应该也没什么问
题了,我看你接下来还能找谁给你出头!冉德妃的脚步比平日里快了些,似乎心情不大好,一路上都没说什么,直到回到昭阳宫,身边的宫女才忍不住轻声问道:“娘娘,冉将军的事……咱怎么办?将军这会儿还
躺在太医署呢。”“能怎么办?你没听到泠音那丫头的话吗?”她有些气恼,轻拂水袖,“本宫也曾不止一次告诫过他,在宫中凡事要小心,要守规矩,他倒好,把圣上最心疼的十三公主给得
罪了,这丫头若是去跟圣上说些什么,圣上难保不会对冉家心生不满,本宫真是操碎了心!他为何就不能像大哥那样,有点出息呢?”说话间,一行人进了寝殿,宫人立刻上前来禀报:“娘娘,方才延凉殿送了点心来,说是十三公主去看望圣上给圣上准备的,圣上心知这点心娘娘爱吃,就让人给娘娘送来
了。”
宫女上前替冉德妃解下斗篷,笑道:“圣上待娘娘真好,有好吃的都还惦记着娘娘。”“好?呵呵……”冉德妃却不由冷笑一声摇了摇头,瞥了一眼点心,“他这哪里是对本宫好,他不过是在警示本宫罢了。看来不出本宫所料,泠音这丫头已经去过延凉殿,将
此事告知圣上了。”
宫女一惊,“那……那咱们怎么做?”“什么也不做。”冉德妃换出一脸漠然表情,“太医也说了,霁怀的伤无甚大碍,卧床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既如此,我们又何必插手?之前因为太子的事,本宫与圣上之间生了嫌隙,如今好不容易重修于好,本宫可不想再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