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流霆下意识地喊了声“王爷”,隐觞玉接了弓箭在手,侧身看了看褚流霆,神色漠然,褚流霆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想了想道:“末将来吧。”
“不必。”隐觞玉站正身体,拉满弓,瞄准了桑梓。正与那些王府侍卫交手的夜南乔朝着这边瞥了一眼,看了看隐觞玉手中的弓箭,又看了看桑梓,神色一惊,一脚踹开一名侍卫,足下一点,朝着隐觞玉掠去,手中长剑直
指隐觞玉。
一袭紫衫的顾缘君匆匆赶到,刚站稳便看到夜南乔挥剑朝着隐觞玉刺去,不由眸色一沉,狠狠皱了皱眉,来不及多想,掠上前去一把抓住夜南乔,喝道:“不可!”
夜南乔怔了怔,而后用力挣脱顾缘君,“师父,你放手,来不及了!”说罢,剑尖一挑,再次朝着隐觞玉刺去。
隐觞玉朝着冲过来的夜南乔瞥了一眼,眯了眯眼睛,眼底杀意愈甚,就在夜南乔手中的剑刺过来的刹那,拉弓的手一松,离弦之箭转瞬消失,朝着桑梓刺去。在那么一瞬间,夜南乔像是失去了知觉和理智,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潜意识里想着要杀了隐觞玉,要阻止隐觞玉,而后身体和手中的剑便不受控制的直冲上前,褚流霆
欲上前阻拦,却被夜南乔狠狠一掌击在胸口,退出好几步远。就在剑尖碰触到隐觞玉衣衫的那一刹那,夜南乔突然只觉后脑一记吃痛,而后手上没了力气,他勉强转过身去,看到顾缘君一脸为难地站在他身后,显然方才那一下就是
她大打的。
在他的意识彻底抽离、眼前化为一片黑暗之前,他听到有人惊呼一声“桑梓”,而后他看到不远处的桑梓沉沉倒在地上。
耳边响起顾缘君万般无奈的嗓音:“南乔,对不起……”
随后,他便昏了回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桑梓!”见状,鬼四顾不得那些王府侍卫,大步冲到玉立和桑梓身边,看着她心口的箭,心顿时凉了一大半。
这支箭,竟是如此精准地穿心而过!
鬼四狠狠咬了咬牙,正要起身,却被桑梓抓住了衣角。
那些王府侍卫迟疑了一下,相视一眼,想要朝着他们扑过来,顾缘君身形一闪挡在众人中间,那些侍卫全都停下脚步,回身询问地看着隐觞玉。
顾缘君神色清冷,目光直直落在隐觞玉身上,幽幽道:“你是想要赶尽杀绝吗?”
隐觞玉眯了眯眼睛,垂下握弓的手,看了看躺在一旁的夜南乔,又看了看围在桑梓身边的两人,垂首道:“既然东西她没有拿到,那便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此作罢。”
说罢,他瞥了那些侍卫一眼,众人会意,纷纷撤到他身后。
隐觞玉看了看身边的褚流霆,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走出几步远之后,他又停了下来,回过身看着顾缘君,沉声道:“你以前,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
顾缘君面色不变,回道:“你以前,也不是这种冷血无情之人。”
闻言,隐觞玉微微一怔,握了握拳,终是没有再多言,转过身领着众人大步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顾缘君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扶起昏过去的夜南乔,回身瞥了鬼四几人一眼,抿了抿唇,纵身掠去。
鬼四咬紧牙,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看着气息越来越弱的桑梓,心如刀绞,却偏偏又无可奈何。
“如果……如果副阁在的话……”桑梓勉强咧嘴笑了笑,握住两人的手,摇摇头,“副、副阁在也没用了,我……我了解自己的状况……”说着,她松开玉立的手,吃力地从腰间掏出一封以蜡封口的密信递给
玉立,“帮……帮我把这个交……交给澈王……”
玉立接过信在手,一低头,眼泪落了下来,鬼四见了,不由得也跟着红了眼眶。
桑梓却一直笑着,伸手捂着胸口,喃喃道:“好在,我没有……没有让副阁失望,她交给我的任务我……我完成了……”
末了,她喃喃道:“带我回去……”闻言,鬼四狠狠一皱眉,眼泪涌入眼眶,他抬起头用力眨了眨眼睛,不让眼泪流下,而后便感觉到握着他的那只手突然垂下,靠在怀里的人也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沉沉
靠在他身上,他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缓缓落下……
桑梓说,带她回去。
她想要回到幽州,回到夜卿凰身边,又或者,是想要回到沈延澈身边,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想办法将她带回去,要安然无恙地带回去。
可是如今虽然已入秋,白天里的气候却还是暖暖的,怎么可能将她的尸体完好地带回?
鬼四将洛邑城内外所有人的凤兮阁弟子都找来,问了所有人,却没有人知道哪里有这样的冰棺,即便是找到了冰棺,也未见得这冰棺能撑到幽州回宴城……
“什么人!”就在鬼四和玉立琢磨此事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两人相视一眼,冲了出去,看到来人,两人都愣了愣,皱了皱眉,道:“你来干什么?”“我来给你们送一样你们想要的东西。”顾缘君神色平静无波,不悲不喜,抬起手来,掌心里躺着一只胭脂盒大小的盒子,“这一味香是从冥州采得,死去不到二十四个时辰
之人将此香含入口中,可保尸体一月不腐。这……应该是你们眼下最想要的东西吧?”
一想到那天是她打晕了夜南乔,阻止他杀了隐觞玉,玉立心底的怒火就腾腾往上冒,喝道:“我们凭什么信你?就凭你是隐觞玉的帮手?”顾缘君眸色一沉,另一只手轻轻握起,神色有些复杂,她轻吐一口气,垂首道:“我知道你们心中气恼,对我心有怨恨,这很正常,不过如果我是你们,我一定会收下这样
东西,莫说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即便是有仇,这位姑娘现在已经死了,我也没有再害她的必要。我只不过……”她迟疑了一下,叹息一声,“我只不过是想要为了南乔,替你们做点什么。至于这香,听闻那位尘飖郡主医术了得,等你们回去了,她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