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意思是,这腰佩是有人故意放在玉香房间外面,让我们发现的?”“若非如此,原本该好端端地戴在焦光身上的腰佩,怎么会出现在玉香的房间外面?”沈瑨珩神色微冷,嘴角却又泛着一抹笑意,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看来我们想要找
到更多的证据,首先得要找到这个拿走穗子的人。”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派人盯住玉香的房间,如果这个人真的有心相助,必然还会出现在那里,给些线索。”
“是!”陈期沉沉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如此时节,锦华轩的的寒梅已经开了满园,一早起床推开窗子,满园的梅香便扑鼻而来。
夜卿凰有些懒懒地半躺在靠窗的软榻上,睡眼惺忪,显然还没有完全醒过神来,接过楚茨递来的水漱了漱口,又低头伏在案上睡去。
“小姐……”楚茨有些无奈地拍拍她的肩,将她拉起来,给她披上披风,“玉立都已经等了好久了,你倒是醒醒啊。”
“我这不醒了吗?”夜卿凰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复又朝着珠帘外面瞥了一眼,“玉立,你到底有何事?非得这么一大早赶来不可?”玉立的语气有些无奈,“副阁,这件事必须得尽快通知你。”说着,他将手中的锦盒往前送了送,楚茨接过锦盒递到夜卿凰面前,替她打开,“这是什么东西……哟,好漂亮
的白玉镯子!”
说着还不忘回身冲玉立挤眼,“玉立你什么时候脑子开窍了,想起来给小姐送东西了?”
玉立连忙解释:“这不是我送的,这是……”
夜卿凰接过话道:“这是从焦光家里搜出来的?”
玉立连连点头,“副阁猜到了?”夜卿凰打了个哈欠,道:“你这两天不是一直在盯着焦光的家里吗?”顿了顿,又垂首将镯子仔仔细细看了看,点头道:“确实是一对上好的镯子,与我们的人查到的那对一
模一样。”
她边说边放到眼前看了看镯子的里面,果然刻了个“玉”字,她的眸色瞬间就亮了,“看来这就是玉香丢失的那对。”如此说着,耳边不由响起那日在宫中,一名凤兮阁弟子所说的话,她道:“她的东西被翻动过,一定是有人想要找到什么东西,而这样东西则是能证明与她接触之人的身份
。”
想到这里,她不由心下一凛,从软榻上下来,朝着珠帘走去,“你既是找到了这对镯子,想必也已经查过这镯子的出处了吧。”玉立迟疑了一下,沉声道:“不瞒副阁,属下确实去查了,这镯子一看便是新打造的,属下便在城内的几家作坊及玉石坊问了问,还真让属下给问到了,这对镯子是三个月
前新打的,出面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不过时间已久,那掌柜早已记不清她的模样,可是他记得她用的钱袋。”
“钱袋?”
“没错,那个钱袋上绣了花,实则是一个字,这种绣法再整个回宴城,只有一家府上这么做。”
“哪里?”
“左相府,闫家。”
得到这个答案,夜卿凰原本紧绷着的心终于稍稍一松,如此一来,一切便全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了。“果然……”她清冷一笑,举起镯子看着,“闫家……新打的镯子……我是越来越佩服这位闫姑娘了,她确实如传闻中的百年难得一遇的聪明,为了不留下把柄,就连一对镯子
都是新打的。”
楚茨撅着嘴道:“这闫家可不就是等于矅王殿下?难道……真的是矅王?”玉立道:“属下这就想不明白了,如果真的是曜王,那……那焦光为何要偷走镯子?他不是圣上的人吗?如果属下没有猜错的话,事情应该是玉香收了矅王的好处,受矅王指使用迷香迷晕太子殿下并诬陷他有断袖之癖,焦光受命杀了玉香,阻止她散播谣言诬陷太子,那焦光这般一面为圣上做事,清除对圣上和太子不利的人,一面又偷走镯
子,替矅王隐藏真相,这……这是为何?”
“这是为何……”夜卿凰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沉吟半晌,她沉声嘀咕道:“这是为何,怕是要问咱们这位圣上。”
玉立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副阁,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手里的这些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烫手的很。”
夜卿凰轻轻笑了两声,将镯子放回盒子里,手指在盒盖上不紧不慢地敲着,“那就找个人将这个烫手的东西送出去。”
玉立想了想,问道:“副阁是想送给谁?清王殿下还是珩王殿下?”
“都不是。”夜卿凰摇摇头,“不管交给这两人中的谁,我们都会直接与这件事牵扯上关系,我可没那个闲心跟他们一起折腾,倒不如找个中间人。”
说着,她挑了挑眉,笑得狡黠。
早饭过后,雨疏风骤,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过往行人,仅有的几个人也是脚步匆匆,打着伞快步走着。
萧肃将手中的药瓶收好,脚步越来越快,这两天下雨,原本就寒凉的天气骤然变得更冷了些,沈幽珏也因此突然伤情复发,加大了药量,结果有些药就缺了下来。想起从西岭回来的途中,夜卿凰曾经说过的话,萧肃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担忧,终究还是让她给说中了,沈幽珏这伤……果然没那么容易痊愈,而且似乎真的留下了后遗之症
。
他曾不止一次提议要不要去找夜卿凰来看看,或者向她求个药,却被沈幽珏回绝,他只能听命行事。
一路这么想着,脚步也不由得越来越快,生怕自己回去的晚了。
刚刚走到珏王府门外,他突然脚步一顿,只觉站在门口的那人看着有些眼熟,仔细看了看,他霍地一惊,大步上前道:“你……怎么在这里?”
玉立一眼便认出了萧肃,对着萧肃垂首致意,举起手中的东西,“我奉我家小姐之命,来给王爷还一样东西。”
萧肃垂首看了看他手中的盒子,外面用一层油布盖了起来,什么都看不到,不由心中疑惑,“这是……”
“这是回京的时候,王爷借给小姐的披风,小姐已经清洗干净了。”
萧肃有些哭笑不得,“就……为了送个披风,还让你冒雨跑这一趟?”
玉立轻声笑了笑,“小姐的心思我们做属下的琢磨不透,她说怎样就怎样吧,重要的是她高兴。”
萧肃点点头,“你说的也没错,夜姑娘她……”他撇着嘴想了想道:“性格脾性确实与常人不同,不该以对待常人的目光来看她。”
玉立颔首,将盒子递到他面前,“既然在这儿遇上了萧护卫,那便有劳萧护卫代为将这东西转交与王爷,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进去打扰王爷了。”
“这……”萧肃犹豫了一下,眼看着玉立已经将盒子递了过来,他又不能不接,不慎将藏在袖里的药瓶露了出来,玉立眼尖,一眼瞥见药瓶,皱了皱眉,“这药……”
萧肃轻叹一声,看了看院内,“这两天气候极寒,王爷伤情复发,所以……”
他没有把话说完,玉立却已然明白,沉沉点了点头,“放心,我会转达的。”
说罢,与萧肃相视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萧肃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盒子,不再犹豫,快步朝着沈幽珏的房间走去。
听了萧肃所言,沈幽珏和秦衍都没由来地拧了拧眉,秦衍疑惑出声:“披风?冒雨跑这么一趟,单单就为了还一件披风?他还说了什么?”
萧肃摇摇头,“其他的便没有多说,属下也不好问。”沈幽珏眯了眯眼睛,伸手打开盒子,映入眼中的确实是一件披风,而且就是那天在城门外他给她的那件,可是直觉告诉他,夜卿凰此时特意派人来送披风,用意绝对没这
么简单。想了想,他拿起披风,果然在箱子底部看到了两只小巧的锦盒,打开其中一只,里面是一对白玉镯和一直残破的穗子,底下压了一张字条,他却似乎并不急着看字条,而
是又伸手拿起另一只盒子,刚一打开,一股清淡的药味便扑鼻而来。
秦衍脑子转得快,下意识道:“是药?”
“嗯。”沈幽珏唇角笑意虽然清淡,两人却看得清楚,秦衍跟着轻轻一笑,“夜姑娘不仅医术了得,这心思也是七窍玲珑,竟然想到王爷的药用完了。”
沈幽珏将药瓶捏在手中摩挲了一番,淡淡道:“她是医者,我的伤从头到尾都是由她经手,她自是清楚伤情的严重性以及后续的调理问题。”
萧肃闻言不由笑弯了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药瓶,“那……王爷,这些是不是就用不上了?早知道,属下也就不用冒雨出去买药了。”
秦衍瞥了他一眼,“收着,以备不时之需。”说着,不禁又沉了脸色,转向沈幽珏,“王爷,咱们得空还是去找夜姑娘再复查一番吧,您这伤……似乎没那么容易痊愈。”难得沈幽珏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应下,这才将那张字条拿起来看了看,原本浅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盯着玉镯和穗子看了良久,他沉声道:“备马车,去珩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