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刚歇了片刻沈熠被卓成轻声叫醒,四面城门的守门将士来报,城内驶来一辆马车,直冲着城门而来,早已收到命令的城门守将以为是沈千矅要出城,连忙上前阻
拦,却哔不了那拉车的马见状受到了惊吓,突然又掉头往城内跑去,害得守门将士一顿追,好不容易追上了马车,却发现马车里空无一人。而四面城门所发生的情况如出一辙,显然,这般用意就是为了将城门口的守将引开,只是四处城门都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一时间竟是难以猜测沈千矅究竟是从哪边离开了
回宴城。
沈熠不由疑惑,抬眼看了看沈幽珏,却见沈幽珏神色平静,不起波澜,似乎早已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沈熠迟疑了一番,终是没有开口问他。
卯时三刻,就在众人心中皆是担忧焦躁不已之时,卓成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而来,顾不得困意,欣喜道:“圣上,泠音公主回来了!”闻言,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起身,朝着殿门口看去,不多会儿便看到沈泠音脚步轻快地进了门来,向夜卿凰和沈幽珏笑着点点头,又朝着身后看了看,众人这才发现,她身
后还跟着一个人,一个身形高挑、清减利落的年轻男子。
“商庄主?”沈瑨珩有些惊讶,看了看商言君,又看了看沈熠,若有所思。
“我回来了。”沈泠音看着沈熠,有些扭捏地笑了笑,拉过身后的商言君,“多亏了商庄主,我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见沈泠音没有受到伤害,沈熠心下稍稍放了心,只是目光一转,落在商言君身上,又没由来地皱了皱眉,挥挥手示意沈泠音退下,问商言君道:“你……怎么会进宫来?”
在众人的记忆里,商言君从小到大踏入这皇宫的次数一把手就数的过来,而且每次都是迫不得已才进宫,这一次,他竟然主动来了。
“草民拜见圣上。”商言君跪下深深行了一礼,“草民今日来,是向圣上请罪的。”
“请罪?”沈熠疑惑了一下,想了想近来京中的传闻,了然道:“你是指,矅王的事?”
“不仅仅是矅王的事,归根结底,是我青翎山庄的一桩旧事。”
沈熠一听,顿时轻呵一声,看了看兄弟几人,深沉一笑道:“今日倒是个适合旧事重提的好日子。”说着,他挥挥手,“地上凉,起来慢慢说吧。”
商言君犹豫了一下,缓缓起身,却始终低垂着头,态度谦谨,“圣上英明睿智,想是早已得知矅王殿下与青翎山庄来往密切一事。”“嗯。”沈熠点点头,“朕听说了。不过朕很好奇,你为什么……偏偏就选择了矅王?朕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自负清高、心性高远之人,比之你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从你接手
庄主之位起,除了每年向朝廷提供一定数量的兵器之外,鲜少与官场里的人打交道,怎会突然转投于矅王,替矅王办事?你今日来找朕,想必就是要与朕说此事吧。”
商言君没有否认,“这件事都怪草民一时糊涂,一心想着维护青翎山庄的声誉、维护亡父亡母的清名,维护整个山庄上下的利益,竟是被人利用,险些酿成大错。”
“说得明白点。”商言君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去年六月,也就是诸位王爷前往秦安山狩猎的前两天,矅王殿下找到草民,要挟草民为其做事,草民本不愿参与朝堂之事,却奈何山庄有把
柄落在矅王手中,而不得不从……”
“什么把柄?”
“家母的死因。”
沈熠眉峰一跳,霍地沉了脸色,“表妹?表妹她不是病故吗?”“确是病故,可是这病因却是因为家父而起……”商言君稍稍迟疑了一下,朝着夜卿凰看了一眼,见夜卿凰微微点头,便轻吐一口气,继续道:“当初庄中上下都在传言,家父与他院里伺候的一名丫头关系密切,家母得知,便暗中调查,竟真的让她撞见家父与那丫头独处一室,虽然没有做什么越矩之事,那个丫头只是替家母研磨,可是听了诸多风言风语的家母当时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太多,一心认定家父与那丫头有染,一时急火攻心,竟是病倒了。家父心中焦急担忧,找来最好的大夫给家母看病,每天去向
家母解释,却是越解释越麻烦,家母根本不听,几日下来,这病情非但没有减轻,反倒越来越重,不出一个月,便病重而故。”沈熠虽然神色沉肃,眼底却还留有一丝疑惑,看了看商言君的脸色,摇摇头道:“不对,这件事表面上听起来确实是因为你父亲与那丫头之事,气倒了表妹,可是仔细一想
,未免有些荒唐,表妹向来宽厚,莫说你父亲还没有纳妾,即便是纳了妾,依表妹的性子,也不会说什么,更不至于把自己气成这样,这其中应该还有什么隐情。”商言君欠身垂首,拱手行礼,“圣上英明,家母病故之后,家父愧疚伤心之余,更多的是怀疑,从这个丫头进了山庄,到流言四起,再到母亲亲自前往捉奸、撞个正着,一
切的一切仔细想来未免太过巧合,所以家父静下心来将此事彻彻底底地查了一遍,果真查出了一些端倪。”
沈瑨珩一直在认真听着,思绪也在跟着迅速运转,见商言君停了停,当即开口道:“那个丫头有问题,这一切怕是她故意设计的。”商言君颔首,“珩王殿下所言不错,那个丫头从进山庄开始就是别有用心,她要做的就是挑拨家父家母之间的关系,若能取而代之是最好,即便不能,也要在山庄后院争得
一席之地。”
“一个小小的丫头,竟有此心思,只怕不单单是为了名或利。”
“她不为名,也不为利,她只不过是来完成任务,她的任务就是混入山庄内部,掌控身为庄主的家父,进而控制整个青翎山庄。”听到这里,早已见惯这些尔虞我诈的沈熠早已猜出了其中内情,呵呵一笑,放下手中杯盏,“意图掌控我承国第一兵器制造之地,看来与朝廷中人又是脱不了干系,说吧,
那个丫头是谁的人?”商言君握了握拳,沉声道:“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