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日,黄历上言:蚯蚓结、麋角解、水泉动。
承国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五万兵马与原本随沈凌清而来平定高依族、在沈凌清遇险之后存活下来的数万人马会和,又是早有准备而来,足以将高依族团团围住。
如今大邱左有青髓,右有祈璃,对面还有个正守着高依族的承国兵马,俨然被困死,根本没有搭救高依族的余力。
承国兵马大营,身披盔甲的萧肃和陈期一道策马而来,下马之后便直奔着主帅营帐而去。
“查出来了?”沈瑨珩抬眼看了看神色沉肃的两人,放下手中的书册,压在面前的地形图上。两人相视一眼,而后一起点点头,陈期上前递上一封信给沈瑨珩,“背叛清王殿下、害得清王殿下遇害的是当初随清王殿下一同前往平定高依族的一位副将,不过准确的说这个人并不是我们承国的副将,那位真正的副将早就已经遇害了,这个人是高依族的人假扮成的,他混在军中的刘将军身边,套取了行军计划,更故意将清王殿下引入陷
阱。清王出事之后,他便想方设法逃回高依族,却不料被刘将军发现了他与高依族那边的通信,在半道上将人抓住,扣了下来。”
沈瑨珩眯了眯眼睛,拆开信大致扫了两眼,“刘将军的副将……”
陈期道:“是假扮成刘将军的副将。”
“人呢?”
陈期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萧肃,萧肃沉声道:“死了。”
“死了?”
“方才刘将军打算将人押过来让王爷亲自审问,那人不愿,自己撞剑而死。”
闻之,沈瑨珩顿时轻呵一声,垂首瞥了一眼手中的信,将信丢到一旁,“那刘将军呢?”
“就在门外,说是因为他而害了清王殿下,心中愧疚不已,要向王爷当面请罪。”
“请罪……”沈瑨珩眯起眼睛,沉吟片刻,颔首道:“他确实该请罪,不过他这罪可大了,本王怕是不能放过他了。”
说到这里,他脸色骤然一冷,轻轻挥挥手,低声道:“将人带下去,秘密处理了,对外就称是因为愧对清王,自愧而死。”
闻言,陈期和萧肃都骤然一惊,惊讶地看着他,陈期迟疑道:“王爷,您这是……”正说着,秦衍撩起帐门走了进来,大致听了事情的经过,秦衍先是疑惑地看了看沈瑨珩,而是像是明白了什么,沉沉一笑点头道:“看来这个刘将军当真留不得,否则,难
保我们不会走清王的老路。”
陈期和萧肃虽然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听秦衍也这么说,两人便也不再多问,心知处理完事情,他们一定会给解释清楚的,便行了一礼,转身出了营帐。
沈瑨珩看了看秦衍,眼底浮上一抹赞许的笑意,“九弟选中的人,确有过人之处。”秦衍低头一笑,目光落在那几封信上,顿了顿,拿起来看了看道:“这信应该是真的,内容也确实是当初清王殿下军中的行军计划,只不过太过真实,反倒让人生疑,既是秘密通信,又为何要一直带在身上?正常来说,不是应该毁灭证据吗?更何况,这几封信即便是出自那个假的副将之手,也不该是在副将手中,而是在与那位副将通信之
人手中,除非是有人刻意将信留下,就等着有朝一日事发,将这个副将推出去当替罪羊。”
沈瑨珩轻轻击掌,“他差点就骗过了所有人。”
“只可惜,百密终有一疏。”顿了顿,秦衍皱了皱眉,轻声道:“不过有件事倒是我还没想明白,当初清王出事之后,他为何不立刻带着余下的兵马回高依族?”
沈瑨珩摇摇头,“你别忘了,那些可是我承国的将士,若是让知道是刘将军害了十一弟,又害得那么多兄弟丧命于此,只怕他还没走出大营,就被碎尸万段了。”
闻言,秦衍展眉淡淡一笑,点头道:“确实如此,毕竟在众将士心中,清王殿下有着如同战神一般的地位,他们竟然如此设计清王殿下,便是与我承国所有的将士为敌。”
说着,他突然又沉了脸色,低下头去轻叹一声,“只可惜,清王殿下他……”
“王爷,有人求见。”话未说完,帐外就传来守卫将士的声音。
沈瑨珩抬头问道:“什么人?”
不等那将士回答,就听到萧肃略有些激动的嗓音:“王爷,是郡主!郡主来了!”
沈瑨珩不及细想,霍地站起身来,秦衍也跟着站了起来,快步上前撩开帐门,看着萧肃激动的神色,像是猜到了什么,回身向沈瑨珩看去。
沈瑨珩正要走出来,突然又脚步一顿,问那将士道:“来了几人?”
“三人,郡主还带了两名随从。”
沈瑨珩略一沉吟,了然地点点头,吩咐道:“把人请到帐里来。”说着还不忘瞥了秦衍一眼,秦衍即刻会意,又退了回去,在他手边的位子上坐下来。
不多会儿,那将士便领着三人进了沈瑨珩的营帐,外面风大,三人都披着斗篷,斗篷的帽子帽檐将脸遮住了一半,几乎看不清面容。
“都退下吧。”沈瑨珩挥挥手,“本王有事与郡主相商,所有守卫都退下。陈期,守住帐门。”
“是。”陈期沉沉应了一声,出了门去。帘帐厚重的垂帘缓缓落下,夜卿凰与沈幽珏也缓缓撩起斗篷的帽子,抬起头来,定定看着沈瑨珩,眼神相遇,沈瑨珩的心下有一阵不可遏制的颤抖,不管是夜卿凰还是沈
幽珏,这两人总是时时处处不忘给他惊喜。
当真是又惊又喜。
“我就知道你会来。”短暂的失神之后,沈瑨珩勾起唇角幽幽一笑,走到沈幽珏面前,与他轻轻一击掌,这才又向夜卿凰看去,问道:“一切……可都还好?”
“都好。”沈幽珏点点头,瞥了一眼还穿着他衣衫的秦衍,浅浅笑了笑,又将目光移回沈瑨珩身上,“我和卿凰此番匆匆赶来,是有件事要告诉四哥。”
“何事?”沈瑨珩边问边将目光移向两人身后的那人,拧了拧眉,“这位是……”那人的斗篷下传来一声轻叹,摘下帽子冲沈瑨珩撇了撇嘴,“连四哥都认不出我了,看来你们所有人真的都当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