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 两年转瞬即逝。从省城回来不久, 谢韵被安排进部队新开的服务社当售货员, 邵大姐因为人爽利还有初中文化也被安排进来卖货,两人搭伴一个组,谢韵开心重拾本行。
这虽不算是正式工作,但一个月有20块钱的工资, 既然答应了就该干好, 谢韵凭自己以往的经验, 不时帮部队后勤专管她们这处的领导出出主意,原本是为了方便军属生活而开设的服务社,经营了一段时间以后竟然有了不菲的收入, 经营品类还很齐全, 让领导大呼意外,谢韵到没觉得有多满意, 现在还能放不开手脚,等彻底改革开放就好了。
周建勋一年前跟李青青结婚,结婚后李青青请了好长时间的假跟周建勋一起住在部队, 两人天天过来吃饭。顾铮看这两人就皱眉,觉得周建勋就是故意的, 一直都是自己手下败将的人,在结婚这块终于赢了自己一把, 终于扬眉吐气, 天天在自己面前带老婆秀恩爱, 被嫉妒心操控的人很可怕, 顾铮比周建勋还积极地盯着他的调职手续,结果三个月才能走完的程序,在顾铮锲而不舍地催促下生生提前了一个月就全部办利索。办好后,顾铮毫不停留,连踢带踹立即把周建勋撵回了京城。
谢韵笑了好久,安慰结婚狂:“我就在这里,哪都不走,你有什么着急的。”
顾铮摇头:“那不一样。”当然不一样,他不要回去睡冷冰冰的单人床,想要天天搂着小媳妇睡觉。
上班后,没有假期,谢韵回红旗大队的计划一拖再拖,连京城也因为这两年年底顾铮有突发任务,都没回去。让怀着丑媳妇见公婆心理而心情焦虑的谢韵悄悄松了口气,能拖就拖,在这件事上难得犯了拖延症。
高考的消息传来时,谢韵因为熟悉历史并不吃惊,再加上顾铮有内部消息,早就托人在京城的大书店让人给谢韵和自己的妹妹买了多套辅导材料,但谢韵并没有参加七七年末的这场高考,因为这场高考的政审格外严格。
顾铮还有顾爷爷都在努力帮谢家平.反,但这不是部队内部走程序的事情,涉及方方面面,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顾铮这段时间看谢韵的眼神特别内疚,觉得自己愧对谢家人。谢韵知道隔半年还会再考一次,心里从没担心,看顾铮好几天都没睡好觉,很心疼:“你怎么一遇见我的事情就乱了分寸呢,你没从报纸上看到吗?好多知青因为错过这次报考机会,还有一些成分不好的资格审查被刷下来的人,联名写信要求机会均等,放心国家现在方方面面都在好转肯定不会看着不管的。”
顾铮确实有些担忧过度,只有太过在乎才会丧失冷静,家里的长辈也都是这么安慰的,但他看到有些部队家属准备得跟谢韵比差远了,不懂的还上家里来讨教,谢韵如果参加肯定能考上最好的大学,如今只能等下次机会,心里就难受。
看男人这些天都成怨妇了,赶紧给他塞了把糖炒栗子,吃甜的能缓解情绪。看到李兰寄过来的栗子,谢韵正好有事跟顾铮商量:“既然服务社的工作你不让我继续干了,我想趁时间空闲回趟红旗大队,把爷爷最后那批东西取出来,再去祭拜下爷爷跟爸妈。以后如果离得远回去就更麻烦了。”
顾铮没假期,不能跟她一起回去,有些不放心:“要不再等等,等有假我陪你一起。”
谢韵翻了个白眼:“红旗大队算是第二个家了,回家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我也是能智擒绑架犯的女英雄,而且还是两次。”说完还伸出白嫩的手指比了个二。
顾铮虽然觉得她有时挺生猛的,但也确实经常犯二。
最后架不住谢韵的磨工松口答应,谢韵出屋跟黑子唠家常,对了老宋在顾铮走后半年多的时间也离开了村西的草棚,是第二个离开的人,正好有车来接,老宋把黑子一起带上,专门给谢韵他们送了过来,听最近传来的消息,老吴跟许良都在运作,相信不久也会离开。
摸着黑子柔顺的长毛,谢韵絮叨:“我回去你眼馋不?眼馋也不带你。”幼稚得可以,顾铮看着直摇头。
谢韵回红旗大队正好是12月初冬的季节,6年前也是这个季节自己穿越而来。谢韵进村的时候快到傍晚了,红旗大队的大坝上没了以往呼和干活的热闹,炊烟从农家茅草房的烟筒升起冬季的清冷中多了丝烟火气,偶尔看见个村民,大家除了久未见面的惊讶,都友好的问起近况,谢韵还看到了放学回家的孩子,当年跟她一起在冰上玩爬犁的孩子都长大了,看到久不见面的姐姐竟然还知道害羞不好意思上前,看大胖依然还很有肉的小脸,谢韵笑开了:“怎么几年没给你们糖吃就把人忘了?大胖你学习成绩怎么样?有没有偷懒?”大胖小肉脸皱成了个肉包,旁边周家姑娘争着开口:“三丫姐,今天发成绩了,大胖考了第十三名。”
“还行啊,下次争取考前十。”
话落孩子们笑开了:“他们班一共就十三个人。”
谢韵跟着一起笑,给每人都发了自己做的牛肉干,孩子们没了生疏,嚼着肉干跟她拉了好长一段时间家常。
等到村西自己的小屋,天都快黑了。看到屋里的灯光,谢韵快走两步,许良跟老吴都坐在堂屋等她,看到谢韵许良不忘调侃:“你这丫头才离开多久,以为你找不着家了。”
谢韵两年多没见老吴跟许良,两人气色都不错,人逢喜事,老吴说他回去的事已经定下来了,估计年前就能有正式通知,谢韵心里了然,大学开学后,很快就会发现那些站在讲台的人大部分都是前些年滥竽充数上来的,真正有学问的还在农村没回来,或者在看大门,打扫厕所。老吴的速度是最快的,谢韵替他高兴。
许良的事情跟谢家一样,稍微麻烦点,不过谢韵一点不担心他,能策划跑路的人,早晚也能回去。
聊了很晚,谢韵得知后期越来越宽松,他们这两年没怎么吃苦,吃的也不缺。
第二天,谢韵去拜访王支书,王支书家里正在吵闹,原来她小女儿跟知青眼镜结婚后一直住在家里,这两天因为高考的事情两人一直闹着别扭,男方说一旦考上他先去读书,让她在家带孩子等他,毕业后再一起团聚,女方不依。一点不奇怪,凡是这种方式结合的家庭,现在势必要面临这样的挑战,是分是离考验感情,考验人性。既然不方便,谢韵就打消了念头,退了出来。
走到不远的知青院,谢韵知道孙晓月跟赵慧珍这种家里条件好的,都请了长假回家复习考试,考完后还没回来。还有几个人因为各种关系,先后回了城,知青院不像以往那么热闹。李兰还在,她觉得这里学习氛围好,还能互相讨论,她考得还算理想,报了纯理科专业,谢韵觉得也不错,跟实验室的瓶瓶罐罐打交道,对这个有些社恐倾向的姑娘来说肯定比跟人打交道要好多了。
李兰说起王红英:“我上次回家看见她了,她不知道糟了什么罪,身体暂时没毛病,但是脑袋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家里人不能真的不管,又把她接回去照顾了。”
李兰低头停顿了一下:“小韵,虽然她现在很惨,但是我一想起她从小到大欺负我的样子,我就是没法原谅她。”
“不原谅也是你的权利,没必要心里不安。”谢韵理解李兰的心理,拿她来说,对于王红英能做到现在的漠视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回村待了两天,拜访了一些当年交往比较深的乡邻,从周大娘那里得知,现在谢永鸿家过得很不好,老太太有次跟院里人吵架,气得中了风,现在一直躺在炕上不能动弹,家里没一个孝顺的伺候得不好,还是老头在照顾。
家里的老二跟马寡妇眉来眼去倒是混一块了,最后非跟老婆离了婚,老婆还死活赖在家里不走,老二就跟马寡妇在前院住,成天见面就掐。老三实在受不了家里乱糟糟的,领着老婆、孩子分出去,去外面住了。没看见谢春杏,估计是没辞工,躲着不想回家,谢韵听听就过去,有那么多事情在,两家连路人都算不上。
走之前的一天,谢韵一个人上山,在山上长辈的坟前待了很久,将这些年的一些事情娓娓道来,案情重大,觊觎他们家财产的纪兴辉和跟父母的死确实没什么关系的黄丛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案子审理迅速,他们一年前判了死缓,连纪章明都没逃过,判了十年。顾铮的录音最后没有用到,谢韵整理了下,在谢爷爷的坟前放了出来,谢爷爷一生特立独行,给他直播下坏人的供述,想必也能快意恩仇让他高兴高兴。
下山后,半夜谢韵出了房子,来到大队办公室前,藏东西的地窖入口就在村里开大会那个讲台处,谢韵每回一想到谢爷爷这个安排就哭笑不得,怎么这么能玩,每回开大会全村人盯着的讲台的地下藏的东西,能让全村人每家青砖大瓦房盖到深山里去。
终于明白什么叫“眼皮子底下你都没发现”这句埋汰人的话,是能多么让人扼腕捶胸。
当初建房时谢爷爷跟人说省城的新潮,建房子都得围起来,开始了他的自由发挥。谢韵在一块砖缝里找到个机关,触动后讲台竟然平移了一段距离,谢韵猜上面应该有块铁板,地下有个洞口露出来,向下走二十多层陡梯,是个上锁的铁盖,拿出钥匙打开,放出里面浊气,谢韵下到底下。
里面不是很大,老朋友特质箱子又见面了,这次没人放哨,谢韵迅速收起,回到地面,谢韵想恢复原样,但恶作剧心里作祟,留了条缝没合拢,知道内情的人肯定会想到她的头上,不知道大爷爷一家会怎样?是不是要后悔的撞墙,尤其是谢永鸿回味站在钱堆上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谢韵回到空间,打开箱子,箱子里的东西很实在,她家最早开金店起家,用纯度最高的黄金融了旧制十两的金条,分了两部分,大部分放了国外,剩下三分之一放在村子里。三分之一也是不小的分量,旧制十两换成克数应该是三百多克,换成金价最高时,一根相当于十万,但现在是金价低点,等八十年代自己毕业以后,这些可以换做启动资金。
少不得谢爷爷的手书一封:此处修建仓促机关不严,交给命运,没了也别可惜,守财很难,挣钱不难,吾自努力。
谢韵默念,你留了那么多东西,我的起点已经相当于站在珠穆朗玛封顶了,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