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老子的队伍要开张
杨书记与何县长分别找陌然谈了话,大意是鼓励他放开手脚干,县委县政府支持他。雁南县需要他这样的干部云云。
陌然只会点头,他还没完全适应自己已经是个官员的状态。
书记与县长谈完话后,都问了他一个问题,还有什么要求?
陌然沉吟一番,开口要了几个人。
工业园区要想焕发新生命,得有一批新生的力量来补充。如果继续像过去一样,换了谁来当家,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陌然要的人第一个是苏眉,第二个就是颜小米。
杨书记笑他,你怎么都要女将?那么多优秀男干部,没一个是你想要的吗?
陌然不语,只是嘿嘿地笑。
换了何县长,问也不问,爽快答应。叮嘱他道:“陌然,你要人我给人,要钱我给钱。但一条,我只给你半年时间。半年之内,园区没有进展,你自己下台。”
陌然想也没想就立了军令状。如今的雁南县,人人都在暗暗角力,选边站队在此刻显得尤为重要。杨书记要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何县长能不能顺利上位,所有人都在赌。
陌然敢立军令状,是因为陌生来了电话,告诉他瑶湖集团已经组成了搬迁小组,他被秦园特别授权,成了小组成员之一。
陌生的这个消息,无异于黑暗的夜空闪过的一道闪电,让陌然兴奋不已。只要瑶湖集团能顺利落地,一个工业园区的半壁江山就成了。
兴奋之余,不禁有些淡淡的失落。这么大的事,秦园居然都不给自己说,连个电话都没有。
他尝试着给秦园打电话,连打了几个都没人接,心里不禁忧心忡忡起来。秦园有个习惯,手机通常不关机,而且不管任何时候,来电必接。
秦园不接电话,他只好打给陌生。
陌生问:“二哥,你有事吗?”
陌然迟疑半响,不知如何开口。
陌生善解人意地笑,说:“是不是找不到秦总了?”
陌然唔了一声,问他:“陌生,你们什么时候来雁南县?”
陌生说:“具体时间没确定。秦总去老板那里了,说等她回来决定。”
“出国去了?”陌然吃了一惊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陌生说:“老板让她过去,说有重要的事要交代。秦总本来不想去的。不过,我听说了,这事有点严重。”
陌然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问他:“什么意思?”
那边的陌生压低了声音说:“听说老板身体出了问题,有点严重。”
陌然哦了一声,一句话没说挂了电话。假如陌生的消息不假,这问题还真麻烦。秦老狐身体出问题?出什么问题?陌然心里没一点底了。如果秦老狐此刻出问题,太阳电机厂的搬迁计划不用想就会搁浅。
计划搁浅,前功尽弃。他越想越觉得害怕,仿佛眼前一片黑暗了。
下午刚上班,苏眉和颜小米一同来园区管委会报到。陌然没心情与她们说话,安排办公室主任先去办了手续,自己将门一关,躲在屋里想办法。
想了半天,心里还是一片茫然。
秦园不接电话,他不知道秦老狐那边究竟是什么状态。掌握不了信息,他根本无法做出决定。工业园区的半边天都在瑶湖集团,任何一点闪失,都可能翻车啊。
他的头隐隐痛起来,心里茫然之后,又是一阵阵的心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坐上今天的这个位子,既不是他陌然有特别的本事,也不是何县长爱才,而是他身后瑶湖集团的影子。瑶湖集团的存在,体现了他自身的价值,没有瑶湖集团,他还如过去一样,不名一文。
这是个利用与被利用的时代!他想。何县长利用他引进瑶湖集团,在他的政绩上可以浓墨重彩地写上一笔。杨书记利用他引进瑶湖集团,为他在退下去之前有一笔可以摆得上台面的价值。而且只要项目在他未退之前顺利落地,他还有一次机会,升到市人大或者政协去养老。
陌然虽说没有想着利用瑶湖集团,但事实确实如此,他是因为瑶湖集团而有了今天。
如果这一切都不存在,他就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
没有被利用的价值他不怕,他担心的是林冲的一百万,他会没任何机会与能力还给他了。
林冲借钱给他,绝对不会是出于朋友的义气。何况他陌然与林冲本身就不是什么朋友。他们甚至连熟人都说不上。
这么一想,他与林冲也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只是林冲到现在还没袒露出他的目的。但他明白,林冲早晚有一天会露出目的。而且这个目的不是唾手可得的事。
他越想越觉得复杂,居然有种生无可恋的意思了。
门被敲响,外面传来苏眉的声音:“陌主任,在吗?”
他应了一声:“请进。”
门推开一条窄缝,苏眉几乎是挤着进来。人一进来,她立马将门关紧,靠在门上,看着他笑。
陌然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问:“你笑什么?”
苏眉收住笑,反问他:“为什么调我来?”
“工作需要。”
“仅此而已?”
“当然。”陌然说,看着她,表情平静。
她轻轻嗯了一声,笑道:“你还调了颜小米过来,你不知道,招商局都在说你。”
“说我什么?”陌然奇怪地问。
“说你……”她掩着嘴巴笑:“说你牛啊!把招商局的两朵花都弄到你管委会来了。你不知道徐文友啊,一张脸都绿了。”
“老徐什么意思?”陌然不以为然地说:“都是工作需要,难道你们卖身给他招商局了啊?”
苏眉浅笑着说:“你也真是,屁股刚坐稳,就从人家手下要了两个人。别人会说,他徐文友本事不够,留不住人啊。”
“这些闲话,不用听。”陌然摆摆手说:“苏眉,你现在来我管委会,不会像过去一样那么清闲了。你准备一下,带颜小米出一趟差。”
“出差?”苏眉惊讶地看着他问:“去哪?干嘛?”
“你先不用知道。”陌然霸道地说:“听安排就是。”
苏眉答应了出去,不一会颜小米进来,笑嘻嘻地说:“陌然,你是鸟枪换炮了啊。”
陌然沉着脸说:“叫领导。我是你领导。”
颜小米不屑地笑着说:“陌然,你少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什么领导啊,我颜小米可不喜欢别人装的。”
陌然本来就是开玩笑的,被她这么一说,倒也不恼。顿时也笑起来。
颜小米靠在他办公桌边,拿起一只笔敲着桌子说:“我给说个笑话。就是关于干部们之间称谓的说法。”
陌然笑道:“你说,我听。”
颜小米认真地说:“你刚才要我叫你领导,是错误的。其实现在的通用叫法,中央级的称首长,省级叫领导,市级为兄弟,县级叫伙计,至于乡镇级的,叫他妈的,村一级的就叫狗日的了。”
颜小米说完,捂着嘴笑起来,花枝招展的,看一眼陌然,笑得更欢乐了。
陌然也想笑,但他故意忍住。
颜小米说:“陌然,你是从狗日的一下飞到伙计这个层面来了,牛逼!”
颜小米这一代人,与陌然他们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尽管他们的年龄相隔不是很多,但现在的世道,一年都有代沟。十年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陌然说:“伙计,我想牛,还得你们帮我。没有伙计们,我别说牛不起来,可能连饭碗都会被砸掉。”
“放心吧!”颜小米大大咧咧地说:“你是不懂体制。你要懂了体制,你不会说这样的话。这个饭碗既然端上了,别人想砸掉,还真不容易。你要晓得,我们端的是谁的碗。”
“谁的碗?”陌然好奇地问。
颜小米不回答他的话,突然问了他一句:“你认识省委组织部的赵家仁副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