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成熟便越发现很多事情，若是都可以用钱来解决，那简直是最完美不过了。

　　 偏偏感情这事儿……在彼此都不缺钱的情况下，若是有感情牵扯，是最难以了断的事情。更不说现在迟之谦为了她，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凌锦风拿消毒纸巾过来，慢慢的擦着她带血的掌心，很轻。

　　 “如果一定要自己知道他的消息，可以告诉我，我陪你去。”他的声音很柔，是侵入到骨子里的那种柔，会让人心肝都跟着发颤。

　　 凌小希抿唇，看着他的动作。

　　 “还有，不要伤害自己。”他补充。

　　 凌小希沉默。

　　 一只手擦完，又换另外一只。就是指甲摁破皮肤冒出来的血泡，好在并不是很严重，没有破皮的地方和数不清的指甲印……其实能用指甲掐破肉的，见的真的不多，至少在凌锦风人生阅历里，她是第一个，所以当时该用了多大的隐忍力。

　　 他没有说话，凌小希也没有，无言的沉默在两个人之间漫延。

　　 完毕之后，拿纱布围一圈，放进被窝。

　　 又揉揉她的头发，“已经十二点了，睡觉？”

　　 她的眼睛红红的，有水光，“凌锦风。”

　　 “嗯？”

　　 我们……怎么办？

　　 这句话她说不出来，她不想这样，她和迟之谦已经不可能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条路上，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

　　 凌锦风也没说话，等着她。

　　 “你也睡吧，别守着我，我没受什么伤，也没事。”伤……有人替她受了。

　　 “好。”凌锦风哑声道。

　　 ……

　　 凌小希伤不严重，但到底是受了伤，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还是别的，总感觉到很难受，哪个姿势都不对，但是又不敢动，凌锦风睡在沙发上。

　　 屋子里半明半谙，只有外面的灯光照进来一点虚虚浮浮的光线，有一股形容不出来的哀戚。

　　 她知道凌锦风也没有睡着，但是……两个人能说些什么。

　　 今天原本是他们结婚的日子，结果却出了这档子事，谁都没有想到。

　　 是她负了凌锦风，她配不上他，第一次订婚……到现在的结婚，一波三折。

　　 不知道过了多久，实在是受不了，她便坐了起来……朝着沙发看了一眼，他平躺着，隐约可见他了棱角分分明的侧脸，被子盖到腰腹的位置，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凌小希看了一会儿，起身，走过去，脚步很轻，就怕弄醒了他。

　　 过去，因为身上的肌肉酸痛，不是很方便弯腰，于是就蹲下来，把被子往上拉，盖到他的下巴。

　　 凌小希第一个稀里糊涂的男朋友是陆年，是凌锦风的表哥。那时候尚处于无知期，不知感情为何物。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是迟之谦，现在和……凌锦风在一起，有时候便不由自主的拿他们进行比较。

　　 都是优秀的男人，迟之谦的冷峻内敛、沉稳肃穆他没有，他的温润大气、磊落阳光迟之谦也没有。

　　 她看着他的脸，很帅气的脸庞……他应该也不缺女朋友吧，追他的人也有无数。想着想着，便觉……她是走了什么运，方能和他这么优秀的人在一起，就是这种运气，还有多长。

　　 她并不婊，但是对迟之谦真的做不到……心如止水了，她知道不能这样，但怎么控制，她是凡人。

　　 过了好大一会儿，起身，依然是悄声无息的。

　　 她起来的那一刹那，他睁开了眼晴，侧头看着她削瘦的身影。身高腿长，在这朦朦胧胧的夜晚，极是常心悦目，尽管穿的是病服。只是太瘦了，薄薄的病服，似乎能从衣服里看到她里面若隐若现的曲线。

　　 走得很缓慢，一头长发在后背轻轻摇曳。他忽然想到白天的时候，她爬在迟之谦的身上痛苦的情影，心口突然有如针扎。

　　 “小希。”他没有控制住自己。

　　 凌小希听到了回头，微愣，然后微笑，“是我……吵醒你了吗？”中间有些停顿。

　　 他干脆坐起来，语音暗哑：“没有，我睡眠浅。”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会儿。”

　　 凌小希踌躇了两秒，过去，坐下来的时候，很缓慢。坐下来后。凌锦风拿着薄被盖住她，到她的肩膀处，让她靠在沙发背上。

　　 “睡不着吗？”他问。

　　 “没有，刚好醒了。”

　　 “来给我盖被子？”

　　 凌小希侧头看着他，他也看着她，视线相对，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眼晴里。

　　 “我不会照顾人。”她轻声细语的，声音沙沙的柔柔的，在四下无人的街最能攻击人心里的软肋，“从小我被人照顾贯了，我爸拿我当掌上明珠，处处关照。还有那么多的佣人在照顾我的起居。”

　　 就如同黎梦如所说，她和迟之谦在一起，都是迟之谦是单方面的在付出，她有为迟之谦做过什么吗？并没有，一碗面条都没有煮过。

　　 唯一的一次就是在一年纪念日的时候，她买了一屋子的花，也是那一天，碰到了纪容希。她被动的享受着迟之谦对她的好。

　　 “我是一个失败的人。”她看着他的眼晴，停了一下又说道，“我很想……很想为你做点什么。”哪怕是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都好。

　　 她不喜欢欠情债，可现在一下子欠了两个人。

　　 凌锦风看着她，半响都没有说话。这光线好清凉，面前的女人好脆弱，让他舍不得不去顾忌她的情绪，恨不得……恨不得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哪怕是取消这个婚姻。抬手抱住了她，连着被子一起搂入怀，下巴放在她的头顶。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呆在我的身边，就抵过一切。”

　　 凌小希闭眼，面部肌肉抽动。

　　 凌锦风也闭着眼晴，不说了，“我抱着你睡，嗯？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是没有动，凌锦风也没有真的等她的回答，抱着，一夜。

　　 ……

　　 第二天，凌小希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他已经不在。沙发上有人翻跃杂志的声音，她坐起来，对方抬头。

　　 “早啊。”

　　 “早。”凌小希只觉得全身酸痛得不行，“你怎么在这儿。”

　　 “失望？”她笑了下，万物皆失色，“如果不是我在这儿，你哪能睡得这么安稳。”

　　 “什么意思？”

　　 左盼张嘴，却又顿住，最后爽朗一笑：“没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你只要知道，有我和……”她抿唇，“有我在，迟家人就不会对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