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起身吧。”
裴风左手背负,右手徐徐一挥,淡淡道:“你如今也是宗师了,同为化境,无须行此大礼。”
眼见卫东来神情恭敬地直起身,他打量了他几眼,似笑非笑道:“原本我只是想和你们三人一战,看看所谓的顶尖半步宗师究竟是何等实力,却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助你跨入化境,成就了宗师……也罢,多一位宗师,我华夏武道便能更加昌隆兴盛,这是好事。”
卫东来眼中难掩激动之色,大步走到他跟前,又是一抱拳,恭声道:“多谢裴师恩德!成就宗师乃是我一生夙愿,若没有今日这一战,若没有您最后当头棒喝般的一掌……我卫东来恐怕这一生都未必能跨入化境,成就宗师!”
卫东来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自古以来,半步宗师多如牛毛,并不难达到,但化境宗师……那就是真正的凤毛麟角了。
一百个半步宗师,穷其一生,到最后都未必出得了一个宗师!
“不用谢我。”
裴风淡淡一笑道:“和我一战,萧长卿和秦千秋也都不顾一切,倾尽全力了,但最终只有你触到了化境边缘的意境,他们都失败了,这是你的气运,也是你的机缘。”
“至于那一掌……你这次突破得太过凶险,几乎是九死一生之局,我只是看你天赋上佳,一时惜才才顺手帮了你一把。那一掌下去,可助你,却不可逆势――是生,还是死,是沦为废人,还是一举跨入化境……终究还是要看你自己,谁也帮不了。”
说到这里,裴风话锋一转,淡然问道:“刚才夜空中出现了七彩光华的异象,那可是跨入化境,成就宗师的征兆?可有什么讲究?”
裴风一说到这个,卫东来脸上顿时又现出了激动的神色,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
片刻,他才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裴师,那叫做七彩天霞,是宗师诞生才会出现的天象神兆。”
说到这里,他眼中倏地闪过一丝诧异。
天象神兆――七彩天霞……基本上内劲大成以上的武师都知道,宗师就更不用说了,这个裴宗师……他居然不知道?
“不用叫我裴师。”
裴风笑了笑:“叫我裴先生吧。”
裴先生?
卫东来神情陡地一凛,愕然道:“您……不会就是那个传闻在明武村年赛上一战成名的少年宗师吧?!”
“没错,就是我。”
裴风也不隐瞒,坦然道:“我在年赛上杀了一个叫蒋崇年的内劲巅峰武师,此人是洪北冥的亲传弟子。”
“洪北冥?”
卫东来眼睛微微一眯缝,一字一句沉声说道:“‘血罡太宗’洪北冥?”
“血罡太宗?这是洪北冥的名号么?”
“是的,裴先生。这洪北冥以独门秘术‘真血罡劲’名扬天下,武道界便给他起了个‘血罡太宗’的名号。”
说到这里,卫东来咧嘴一笑:“裴先生,您尊为宗师,却在年赛上对那个叫蒋崇年的内劲巅峰武师痛下杀手,目的……应该是想逼出洪北冥,跟他一战吧?嘿嘿,还有,这次您来秦府,问出帝都裴家幕后主使者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特意前来和我们一战的吧?”
裴风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卫老,你倒是挺会猜人心思。对,杀了蒋崇年,我的目的就是逼出洪北冥。”
“可是洪北冥此人自从十几年前败给‘军神’聂沧海后便立下了誓言,此生再不跨入华夏境内,之后就一直远遁海外,再也没有回来过――您便是杀了他弟子,恐怕他也不会回来的。”
“不。”
裴风摇了摇头:“他近期就要回国了,据说是要回来找聂沧海报仇雪恨。到时候,他不来找我,我便去找他,与他一战。”
卫东来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苦笑了一声:“裴先生,最近武道界和网络上关于你是少年宗师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一片讨伐辱骂之声,您……不知道这事吗?”
“我知道。”
裴风淡淡来了一句。
“我觉得――您很有必要摆下擂台,大迎四方武师上台挑战,或是干脆拜战山门,把华夏南北各大宗门都挑战一遍。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名扬天下,为自己正名。”
“没兴趣。”
裴风笑了笑:“一来,这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我根本没这么多时间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二来,若非亲眼所见,只怕谁都非常抵触少年宗师这四个字,毕竟在我之前,还没人能在30岁前跨入化境,成就宗师。卫老,想必在见到我之前……你也是对少年宗师一事嗤之以鼻的吧?”
卫东来讪讪一笑,神情尴尬。
“这第三,我还在上学,很快就要期末考了,下学期又要备战高考,根本走不开。”
卫东来一脸瞠目结舌:“……”
裴风这“第三”一出,直接把这卫家老门主给弄懵了。
这个裴先生,居然是个学生,还在上高三……
他很想问你一个高中生到底是怎么跨入化境,成就宗师的,平时哪来的时间修炼,究竟师从哪个门派,怎么可以做到如此逆天,如此妖孽的程度……
但他终究还是问不出口。
有些话,裴风不说,他真不好问。
宗师喜怒,不可随意揣测,这是绝对的禁忌――他梦寐以求二十余年,如今自己已然成就宗师,又怎会不知这些古法规矩。
“怎么?如今你已是宗师,是不是还要插手管这秦家家事?”
寒暄了片刻,裴风终于问出了这句早该问出的话。
卫东来神情一凛,微一思忖道:“裴先生,您是不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裴风脸色便倏地一冷,漠然道:“我说了,他秦千秋既然敢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对我不敬,那我今日就要将他这百年秦府化为废墟,带走秦飞扬,问出答案,让他筋骨尽断,口不能言,体不能动,做一世废人!”
卫东来静静凝视着他,半晌才低声问道:“裴先生,这件事……就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