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来说,水,是绝大多数神兵的天敌。
而对于炎火之气来说,水,绝对是最大的天敌。
段青山的枪意,在浩瀚水势之中,有如泥牛入海,彻底失去了优势,他的《火云枪影》又是火气炎枪,在水势之中根本施展不出来――一时不慎,他算是彻底陷入了绝境!
百丈巨鲸,宛如活物,疯狂游走,所过之处,水浪滔天,泥石翻腾。
裴风如鬼魅般出现在了鲸尾处,抬手便是一式乱情斩!
刀芒如虹,破空而过,悍然将巨鲸斩为两截,但水是没有“断”这一说的,瞬息间,断成两截的巨鲸又合为了一体。
巨鲸腹中,段青山鬓发飘舞,目眦欲裂,源源不断的血水……从他胸腹间飘散了出来,将他身遭都染成了一片暗红色。
水流阻力和水的光影折射,严重影响了他的出枪速度和判断力――裴风这一式乱情斩,直接在他胸腹间斩开了一道一尺多长的血口,伤及肺腑,几近于开肠破肚了!
若不是有神兵长枪相阻,这一刀定然会将他斩为两段!
“垂死挣扎,困兽犹斗,呵呵,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我这鲸吞势?”
话音刚落,烟尘暴起,裴风的身影瞬间消失了!
下一瞬,他已出现在了鲸吞势上方的高空之中,一缕缕血水……顺着他手中斩神刀锋滴落了下来。
鲸吞势中,段青山面容扭曲,目眦欲裂。
他的左臂臂骨……赫然被一刀斩断,只剩下些许皮肉相连了!
高空中,裴风手中斩神彩光闪动,又一次缓缓抬起。
“这一刀,你避不开了,受死吧!”
身影如鬼魅,顷刻间便逼近了鲸吞势,斩神也爆发出了耀眼的五彩光芒。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宽厚的手掌却突然凭空出现,轻轻捏住了他握刀的右腕!
一个低沉冷峻的声音蓦然在他耳畔响起:“裴风,此人杀不得。”
聂沧海?!
裴风瞳孔倏地一收缩,眼中顿时寒芒大盛。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他施展的可是惊心变,身法可是快如疾电的,聂沧海竟然能在他毫无觉察且身形骤动的情况下凌空捏准他握刀的手腕……这样的手段,实在是让他不得不心生凛然!
“你敢阻我?!”
左手魔纹陡现,骈指,虚空一刺!
砰然一声响,左手双指被生生震开,聂沧海的手也松开了。
右手斩神光华暴涨,拂空而起便是一道嘶啸凌厉的五彩刀芒!
“轰――!”
空中一声震天巨响,龙象虚影对上五彩刀芒,裴风鬓发飘舞,飞退丈余远,聂沧海虚空踏步,缓缓后退了三步,两人谁都没有再出手,双双飘然落到了地上。
“此人名叫段青山,是华夏枪圣。”
聂沧海肃然凝视着对面的裴风,一字一句沉声说道:“我不是阻你杀他,而是因为他和仙临之门有着莫大的关联,断断杀不得。”
仙临之门?
裴风一瞬不瞬凝视着对面的聂沧海,眼中银芒闪动,杀气凛冽。
“兹事体大,仙临之门极有可能关乎全人类的安危。你要杀洪北冥我不拦你,但这段青山……绝不能死。”
聂沧海的话斩钉截铁,丝毫也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良久,裴风才冷冷说道:“好,不杀他可以,但之后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他为何和仙临之门有着莫大关联,你要一五一十告知我。”
“好,理当如此。”
心念一动,鲸吞势霎时散去,漫天水浪倾盆而下,段青山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此时的他,浑身浴血,脸色惨白,鬓发散乱,身子却依然挺直如松,拄着长枪,死死盯住了裴风。
“你叫段青山,是吧?既然聂沧海开口了,我给他这个面子,今日可以留你一命。”
裴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便朝远处的藏经阁缓缓走去了。
“我现在就去杀了洪北冥,你若是再敢出手阻拦,便是聂沧海都保不住你这条命――你最好相信我的话,因为我若一定要杀你,谁都拦不住!”
看着裴风渐渐远去的背影,段青山脸色一片铁青,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手中丈二长枪都隐隐响起了嗡鸣之音。
“段青山,你为了偿还洪家昔日的恩情,已经把整个少林都牵扯进来了,难道真的要少林为你蒙受更惨重的伤亡和损失么?!”
身后,聂沧海的声音冷若冰霜,透着森重威严:“你已倾尽全力,他却还未出全力,这一战……你已经败了。你既都已经败了,昔日洪家的恩情便算是偿还了――洪北冥,一回国便犯下累累血案,罪行已经涉及国家安全,今日他是注定难逃伏法的!就算裴风不出手,我也一定会出手!”
段青山猛然扭头,眼中透着难以置信的骇厉:“你说什么?他……他还未出全力?!”
聂沧海深深瞥了他一眼,背负双手,扭头朝远处的裴风望去了。
“困愁城,乱情斩,傲苍生,断云霄,惊心变……他这门刀法共出了5式,但却未见丝毫颓势,也未见一丝收势,依旧刀势如虹,刀意如渊。”
他目光深邃,一脸若有所思道:“这门刀法肯定不止这5式,而且他另一门神通功法也只展露了冰山一角――靛沧海的滔天式和鲸吞势是属于水行神通,土昆仑是属于土行神通,金晨曦应该是属于金行神通……”
“这个少年宗师,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来历,师从何门何派,当真是天赋异禀,无所不精,无所不能,实力深不可测。他的这些神通功法,还有他的刀法,我连听都没听过……这实在是太蹊跷了。”
段青山怔怔地看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苦笑了一声,随即长叹一口气,抱着丈二长枪缓缓坐在了一片狼藉的地上:“罢了,罢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十五年前出了一个你――‘军神’聂沧海,如今又横空出世,多了这么个少年宗师裴风……我确实是老了,这个风云际会,英豪辈出的时代……已经不属于我们这批老人了。”
片刻,一个低沉苍劲的声音蓦然在整个少室山中隆隆响起:“这一战,我尽力了,却败了……洪北冥,从此以后,我与你洪家恩断义绝,你的生死,与我段青山再无任何关系了。”
段青山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萧瑟和倦意,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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