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男人,可以帅到你先发脾气都不知道从何发起,满满的火气会瞬间转化成爱意。
但这类人不包括樊小余,她恰好是那万分之一的天生没有花痴那根筋儿,虽然身材是妹子,但言行举止却是帅到妹子求交往的类型。
时夜走近时,樊小余已经面无表情的眯起眼,瞅着他的似笑非笑,上下打量他的坐姿,脑子里转来转去的都是得从哪儿开始教育。
老娘花了重金,你却离家出走?
“你欠我一个解释。”
樊小余一张嘴就是霸道总裁□□小媳妇的前奏。
时夜靠着桌沿,表面虽然一脸牲畜无害,心里自然是嗅到剑拔弩张的味道。
顿了一秒,大概是酝酿的差不多了,时夜才懒洋洋地开口:“余儿,我也是迫不得已。”
苏炸天的对白,想要求交换的不过是求下手轻点,宝宝心里是真委屈。
正如之前樊小余几人揣度的一样,连续三桩命案发生,时夜立刻发挥演绎推理,无瑕疵无缝分析,结果却吓了自己一跳。
因为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推算,三桩命案都和他有关,他虽没有直接动手,却扮演了低智商的笨蛋策划者。
且不论智商受到侮辱,不论真正的幕后玩家是不是故意贬低他,眼下首要的也不是如何洗脱嫌疑,而是一个大写的问号,他什么时候参与过?
好在在s.p基地待过,这几次风里来火里去也没少经历变态事件,不用开脑洞都能猜得到准是某个从阴暗角落窜出来的家伙拥有控制人心的能力,催眠了他他还不自知。
这是个高手。
时夜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躲起来,这自然不能解释为藏头缩尾,而是将自己放在暗处养精蓄锐。
可时夜很快就体会到被思维操纵后的后遗症,情绪被放大,易怒易失控,有点小情绪,遭受一点小挫败,就立刻忘记了曾经的清风霁月。
然而情绪虽然败坏,理智却还在,智商依然爆表,颜值也没有受损,既然硬件条件都杠杠的,只是软件出了点小问题,时夜自然找不到理由阻止自己反击。
于是躲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制造逆天的控制药剂,先把这种类似青春期混合更年期的荷尔蒙紊乱后遗症压制下去,再收拾那孙子。
而第二件事就是找出幕后黑手的窝点,联络樊小余。
按照时夜的思路,和对樊小余实力的评估,他首先就选了一种不太难解密的方式和樊小余接上头,转而就想到用抑制磁场和能量对付异能人的道理樊小余一点不陌生,自然不会笨到不做准备就上场,心里自然放宽了些。
第三件事,把那幕后黑手的地址告诉樊小余。
当然,时夜没寄往一次就能抓获,若是轻易成功他反倒会怀疑是对方故意设的陷阱。
就这样,一次短兵交接的试探,成功让时夜摸清对方的底。
思维控制是板上钉钉的技能,除此以外还是个顶级神经病,决不能靠常人思维分析解剖,所有“为什么”都不需要费心纠结,直接和“神经病图的就是开心”的结论挂钩即可。
第一次交手落下帷幕,时夜知道自己只需要等待樊小余联络。
金主召唤了,神兽才能现身。
果不其然,樊小余要召见,时夜立刻将自己收拾利落滚回老巢。
现身之前,时夜还仔细想过,到底什么样的类型最容易博得同情心,只求妹子下手别太重。
只是男色类型千万种,樊小余好那一口,时夜心里真没底,总归不是大众口,绝不是他一贯靠细节突出品味的绅士风,流氓地痞小浪子必然也行不通,沧桑大叔恐怕会惹来嫌弃,温情少年如同温言那样不知收获了多少白眼和坏脾气……
思来想去,恐怕只能走文艺风,清新如夜风,踏月色而来,总能爬上及格线了?
哎,别的男人打扮是为了撩妹,时夜打扮只是为了求少遭罪,他是真的半点歪心思都没动,就这么出现了。
若换了个对象效果自然惊人,平日里衣冠楚楚的高级顾问时夜,突然收起装逼情操和一肚子高智商,这就像是天才收敛了锋芒,*丝治好了直男癌。
棱角磨圆了,自然好说话。
只是樊小余记仇本性作祟,只犹豫了一秒就决定还是先盘问盘问,若一言不合还是得教训。
“少废话,先招供。”
几个字点名扼要,不老实后果自负。
时夜耳根子瞬间软了,继续示弱:“我主要是担心会连累大家。你也知道,我的化学药剂防不胜防,要真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对自家人下狠手,怕后悔莫及。”
不带一丝委屈,就将自己的忍辱负重不着痕迹的做到极致,也是没谁了。
樊小余注意力却在另一个天际:“既然是一个team,自然该有难同当,你好歹打个招呼。”
时夜听出了其中余地,很快说道:“我本来想早点说,但我很快发现身上有些不对,只怕出现新的变故,所以就先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下来。随后我第一时间就联络了你。不过我想报平安不能空着手,就顺道把背后那人的藏身之地翻出来。”
樊小余几人开了小会,经过一番周折才找到alen的窝点,还只是划定了一个范围,时夜轻描淡写的就把具体定点挖出来,居然只是顺道。
可樊小余却只是“嗯”了一声,堂而皇之的将此归为时夜的本分,仿佛高智商就该做到这个份上。
樊小余:“温言做了四套装置,用来抑制磁场和人体能量,我留了一个,在桌上。”
时夜顺着指向看去,果然在桌子的另一头看到以三个贴片为定点的简易装置,随手拿起来研究。
樊小余:“贴在靠心脏位置。”
时夜:“哦。”
时夜微微侧身,抬手撩起体恤衫下摆,却没完全脱下,只是半挂在身上,刚好让他可以解开里面衬衫的纽扣,露出一小片胸膛。
清新的洗涤剂的味道,合着夜晚的水气和清香,慢悠悠且鸡贼的钻入樊小余的鼻息。
樊小余抬起眼皮,望过去时,心里像是有一道从未开启过的混沌大门,默默地开了一道缝,透进了一道亮光。
但那扇门又很快关上,光倏地灭了。
那边时夜已经贴好装置,系上纽扣,小心计较的拉平体恤衫下摆,不留一丝凌乱。
樊小余将话题引入正轨:“alen必须要抓,还得想个办法废了他的能力,否则以他的性格会引起大乱。”
时夜低声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和基地没关系。”
以alen的行事作风,绝不是基地的爪牙。
樊小余很快道:“他之前也说过,只要和他比赛赢了,他会把知道的基地资料交给我。”
时夜:“你们在打赌?呵,你贡献的彩头一定很吸引人。”
樊小余竟然没有丝毫愧疚:“你。”
时夜一怔,始料未及:“什么?”
樊小余平静的要出戏了:“我是说,你。我们比赛找你,我赢了,得到资料,他赢了,我把你送给他。”
一阵沉默……
时夜眸光微微闪动,樊小余挑着眉,仿佛从他眼中看出他心里两股势力正在打架。
良久,时夜才平和的问出一句:“万一你输了呢?”
樊小余:“愿赌服输。”
话落,又觉得不妥,补充道:“我这不是没输?”
时夜眼里的光又晃动了两下,渐渐平了:“其实要抓他不是件难事,只需要事前周密的部署,难就难在细节。”
樊小余仿佛从他语气中提出一丝停顿,但很快消失。
时夜继续道:“首先,咱们需要做一个大型陷阱,地点和陷阱布局很重要,还不能让他猜到用意,需要一个分量足够的诱饵。这个alen性格跋扈张扬,却能完好的在外面游荡多年,惹了这么多事都没被基地抓回去,必然是个多疑敏感的人,所以在引他入局之前,先要演一场戏。”
樊小余:“其实我很难想象以他的性子居然到现在还没把自己玩死。不过陷阱倒是现成的,你那个破仓库可用,今儿个我们交过手,那里挺适合他的。难就难在怎么把他骗进去。”
樊小余想了片刻,眼角扫向时夜:“他现在最感兴趣的恐怕是你。我猜也是这么多年玩得太大,没有人给他擦屁股,也觉得无聊,想找个聪明人搭伙。”
时夜先是沉默,随即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顶上的微光照下来,打在睫毛上,在眼底落下一小片阴影。
“除了我,大概也不会有更好的诱饵了,只是这戏唱哪出?苦肉计,还是走内讧路线?”
樊小余认真想了片刻,道:“现在不好决定,我需要再探探虚实,最好是找机会正面交下手,才能肯定。”
多年前在基地就是个没有软肋的异类,如今出现虽然表现得像是个抢玩具的小孩子,但恐怕即使毁了玩具他也不会心疼半分。
时夜:“好,那就这么决定,再制造一次机会,让你们有机会对上。哦,好在这个装置看着简单,却是有用的的能量远比强大,居然也能扛住……”
樊小余却将他打断:“这个还不确定,没机会尝试,所以你们还是得小心,正面对上,最好只有我去。”
时夜蓦然顿住,隔了两秒,疑惑道:“你今天没带这个?”
樊小余:“没有。”
时夜:“他没控制你?”
樊小余眨了下眼:“难道我没说过?”
时夜直勾勾盯着她:“什么?”
樊小余:“思维控制对我无效。”
时夜:“……”
沉默一瞬间取代了所有,昏暗的灯光下,只有无声的对望。
直到良久过去,时夜声音很轻的吐出两个字:“真的?”
樊小余缓慢点头:“但我不知道原因。”
时夜不再言语。
在最初的震惊渐渐消弭后,那原因就如破茧的蛹,破土的芽,从他心里浮出水面。
恐怕邬博士的实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完美。
只是这样的完美,不会带来平安。樊小余和alen对峙,暗地里不知道几双眼睛盯着,以s.p基地的作风怕是不会放过这样研究的机会,她有任何反应都会被上报记录,下一回引来的恐怕会是更大的杀机。
思及此,时夜开口:“虽然你可以免疫,但做戏做全套,表面上最好还是装出和思维控制对抗的过程,必要时候可以假装被控。”
樊小余问:“演戏给谁看,麻痹alen,还是s.p基地?”
时夜:“都有。”
樊小余缓缓点头,静了片刻,很快滤清其中的利害关系,转而问:“哦,有一点我很好奇,那后遗症到底有多严重?”
经她仔细观察,今晚简短的会面时夜倒是一如往常,除了清新的穿着像是将气质净化了一番,却也不见什么易怒,易暴躁的症状。
这才几天,他已经妥善处理了?
时夜露出一抹笑:“因人而异,若是性格温顺的,表现不会太显,但若是本就急躁的性情,也有逼疯的可能。”
这么的轻描淡写,樊小余越发不信。
“我看你什么事都没有。”
时夜:“这只是表面,加上我有临时做了几支药剂,定时注射。”
樊小余:“镇定剂?”
时夜:“算是吧。”
樊小余不再言语,歪着头打量时夜。
按理说,镇定剂也有副作用,以镇定剂压制后遗症,难道不会引发更强烈的后续反应么?还是时夜本就打算先熬过这一阵再说?到时候会不会更难压制?
疾病就像洪水,不能堵,只能通。
但眼下时夜明显是选择了堵,这是应急的办法,却不能长久。
樊小余正在愣神,倒也没注意到时夜的动静。
待她回神时,准确的说是当她嗅到近在咫尺的气息时,抬眼间,时夜已经居高临下的立在身前。
他个子本就高,这实验室里的灯光又昏暗,被他这么一挡,视线瞬间有了阻碍,樊小余抬起眼皮,只能看到那副背光的面容。
淡淡的,平静的,却仿佛又是冰冷的。
然后,时夜就微微低了头,气息靠的更近,近到足以在彼此眼中映出自己的影子,甚至令樊小余嗅到了几不可闻的药剂味。
樊小余觉出不对,没有抽出手,反而手心上扬,下意识抓住他。
他手掌有些凉,只有淡淡的温度。
他的身体也似乎因此一震。
“时夜……”
樊小余刚说出他的名字,下一刻,高高瘦瘦的人就压了下来,重量落在她上半身,令她的背脊顶住沙发。
同样有些凉的嘴唇堵住了她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