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堂内厢, 刘母倚靠在枕子上小憩, 三日不到,便看着苍老了不少。室内空气中掺杂着檀木的醇香,屋外的阳光斜斜地射/入。
一名妈妈推门而入, 静悄悄地走到她身旁, 弯腰小声耳语。
过了会儿,才见老祖宗睁开双眼,里头尽是说不清的疲倦, 她叹了口气,问:“此话可真?若真如此……”刘母说了一半便没了声,反而摇摇头,平日的红光满面被愁容取而代之。
妈妈讨好道:“千真万确, 老奴哪敢欺瞒您。”
刘母坐直身子, “那个丫鬟呢?”
“已经被打发出府了, 如今在柳氏名下的庄子里。”
她扶着椅子的扶手,思量片刻, 点头道:“不必再查了,你下去吧。”
“诺。”妈妈弯腰行礼, 起身往外踱步。
待那人离开后, 刘母才缓缓站起, 她杵着拐杖往前走了几步,想起还在佛堂里的刘怜绣 , 便问:“吴妈妈, 怜绣现在如何了。”
“回太太, 都吩咐好了,按时送衣裳,送饭食,每隔半个时辰便让三小姐休息一次,刚刚还派人瞧过,气色还成。”吴妈妈一一道来。
刘母叹息,苦笑,“怜绣身子弱,过了今晚,便放她回去吧……楚氏那儿要是闹,就别管。”
吴妈妈安慰道:“虽委屈了三小姐,但太太也不必太发愁,免得坏了身子。”
刘母来气,“委屈?怜绣那孩子虽什么都没做,可知情不报……我不过是盼着子孙能和和睦睦的,互相有个扶持,结果呢!互相猜疑,耍心机耍手段,这刘府成什么样了?身为主母,我却无法惩治真正的罪人……”她一想到两个儿子要为此生嫌隙,心里更是难受了。
“太太不如把两位老爷叫来,把事说开,血浓于水,母子间哪有隔夜仇的。”
刘母疲惫地点头,“但愿如此。”
佛堂内
刘晓雯将送来的午膳吃了些,虽说味道一般,但强过饿肚子,也不知还要跪几日,不填饱肚子可撑不下去。她一边想着出去后的日子,自娱自乐地跪好继续抄书。
待太阳快落山时,忽然身后‘哐当’一声,门被推开了,将跪着打瞌睡的刘晓雯惊醒了,她赶紧学着摆出胞姐以往的姿态,唯恐被她人发现。
来的是名女子,脚步轻易,走得也快,几步便到了她面前,紫色的裙尾华美的绣鞋率先入了刘晓雯的双眼,她从脚往上看,渐渐见到那张美人脸。
刘怜容!?
“刘怜绣。”刘怜容咬了咬唇,见跪着的那人只是看了她一眼,连开口的想法都无,心里原本的怜悯顿时化成怒气,“我叫你,没听到?”
我没耳聋,“不知堂姐有何事?”她淑女一笑,问。
“哼,看你这幅样子,真是和以往一眼讨人厌……”刘怜容此刻有点气自己多事,别人都还没着急,她有什么好急的!她掏出一颗玉珠,丢给对方,“到底是不是你干的,如果不是,为何要认?”
当然不是啊!“我不懂堂姐何意,这事不是已经了结吗?再说是与不是有这么重要?”刘晓雯学着姐姐的口气,悠悠道。
刘怜容被她气笑了,绕着对方走了圈,“你平日清高的很,做出这样的事,令我很是吃惊……”她边摇头边笑,“昨日回去后,姚俊楚说他从未收过什么玉珠,也不曾有过,可有趣的是这东西居然是在他衣物里找出的。我娘信以为真,将你告到了祖母那儿……刘怜绣你也有今日,被人陷害的滋味,不好受吧。”
令堂的,尽说废话!当然不好受啊!“你还想说什么。”刘晓雯吃惊于对方居然能看出这里头的猫腻。
“你应该知晓,到底是谁做的,告诉我。”刘怜容低声道。
刘晓雯笑了,“你心中早已有了人选,何必来问我。”
“三房那个贱人?”她说完,咬咬牙,转身要走,“罢了,我回去和我娘说说,你……也别受罚了。”
刘晓雯震惊地望着她往门走去,对方居然一下就猜到了!刘晓雯不禁回忆起上元节入宫时,刘怜容掌了刘怜柏的那个巴掌,这两人不会从一开始就不对付吧?
刘晓雯出声喊道:“等等!”刘怜容停下步子转身看她,“我希望堂姐别打草惊蛇。”
“你这是在求我?”刘怜容颔首一笑,接着拽的不行往屋外走,最后才听她回了句:“废话。”
刘晓雯重新跪好,却渐渐笑了,刘怜容那人,也不算太讨厌。
醉霄楼内,一名青衣公子倚栏而坐,红缎发带随微风轻浮,束起些许墨发,他垂眸望向楼下车水马龙的大街,白净好看的素手执起一樽清酒,时而抿上几口。
小厮,“公子,这京城果真比扬州热闹。”
顾靖喝了口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却把对方吓得抖了抖。
公子的气势真是越发凌冽,小厮搓搓手肘,咧嘴傻笑一番,却不敢再多嘴了。
过了约莫两刻,门外传来脚步声,顾靖眼前一亮,立马抬手,示意下人开门。
门徐徐打开,只见外头站着一名玄袍贵公子,那人抱拳道:“顾靖,打扰了,令妹今日身子不适出不来了,只能让我替她回个口信。”
顾靖笑,“无妨,刘兄无需客气,进来坐。”
可一旁的小厮见了,赶紧挪着步子,尽量远离自家公子。
待刘旭坐好后,公子才再次开口,“不知刘晓雯生了什么病,可有大碍?”
刘旭:“不必担心,小风寒而已,休养个几日便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