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上一次见面,方仲生的脸色要差了许多,面颊瘦得都有些凹陷。可没变的,是他仿若冰山的表情,和看我时冷漠的眼神。
“姚小姐。”他叫我,称呼客气疏离。
我几乎已经可以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请你离开姜越。”
――与我猜的一字不差。
或许是姜越对他的厌恶影响了我,哪怕知道了方仲生的身份,我也没有生出该有的敬畏。
从被陌生人“绑架”的慌乱中平定下来,我坦荡荡地直视着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方仲生笑了,讥诮又不屑,“你觉得,你配得上姜越吗?”
“方先生所谓的‘配得上’,指的是哪一方面?”我问。
方仲生眼神转狠,“哪一方面,你都配不上!”
他这样高看姜越,说实话,我很意外。在姜越的表述中,他的这位父亲对他向来是不关心的,更不会管他的女朋友和他相不相配。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年纪大了、身子弱了才转了性,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我只知道他伤过姜越的心,所以我也不会给什么好的脸色他看。
“这种话,麻烦方先生让姜越亲自来跟我说。说句不怎么中听的,方先生这种父亲,在我看来,其实也配不上姜越。”
我赤裸裸的挑衅成功地让方仲生变了脸。
“……你!”他握紧了放在身侧的手杖,透过那一层枯老的皮,我甚至能够看到他手背下暴起的青筋。
大约是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他没有说出太难听的话,转过头去冷哼一声,“暴发户的女儿,果然没什么素质!”
“是啊,我是没什么素质。”我笑眯眯地说,“而且我还不要脸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拉开车门大喊一声‘救命’,然后告诉路人你想强奸我?”
方仲生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就憋出了两个字:“你敢!”
我作势就要去开车门,方仲生急忙吩咐司机:“快锁门!”
立刻,我就听见了车门落锁的声音。
方仲生舒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得意洋洋。
“姚小姐,我劝你老实一点。”他威胁我,“你现在落在我的手上,我就算真的要强奸你,你也跑不掉了。”
闻言,我往他两腿之间瞄了一眼,轻蔑地问:“方先生,你确定……以你如今的能力,还能强奸我?”
方仲生把手杖握得更紧了。
“你!”他气得咬牙切齿,转了个方向对司机说:“龙武,去枫叶湾别墅!”
司机发动了车子。
我一看情况不对,立即抢了方仲生的手杖,并将手杖底部顶在他的两腿之间。
“停车!”我命令道,“否则我就断了你老板的命根子!”
司机看看我,又看看方仲生。
“停车!”方仲生说。
司机这才将车重新靠边。
“开门。”我下了第二个命令。
这一次司机没再询问方仲生的意见,直接把锁打开。
我将车门开了条缝,以防他趁我不备再次锁上,却没急着下车。
“方先生,今天你来找我的事,我会一五一十,全部告诉姜越。”
我的话一说完,方仲生的脸上就出现了慌张的表情。
但是,他很快又镇定下来。
他冲着我笑了,依然是那种讥诮又不屑的笑。
“你以为,你告诉姜越有用吗?你觉得,在姜越心里,是生他养他的父亲重要,还是一个随时都可以换掉的女朋友重要?”
我想,他应该不知道姜越把他的那些烂事都告诉了我。
可各大媒体对他的报道那么多,报道里披露的事情比姜越说的还要黑暗龌龊百倍,他难道以为我在看过那些新闻过后,还能认为他们父子相处和睦么?
那他自欺欺人的本事还真有点高。
大概是见我半天没说话,他以为我是退却了,又接着刺激我:“你以为姜越和你在一起是真的喜欢你吗?我上次看你跟秦卿好像还挺熟的,难道你没看出来,你和秦卿长得有点儿像么?你知不知道,秦卿以前是姜越的女朋友?从姜越大学毕业在B市工作,他们俩就在一起了,分手也是去年的事儿。姜越那小子喜欢跟我对着干,就因为我偶然提了一次秦卿不错,他就跟秦卿分了手,还专门找了你这么一个替身来恶心我!”
说完他转过了脸不看我,还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好像我真的非常恶心一样。
他这话确实对我触动不小。
原先我总认为“我是秦卿的替身”的说法是宋晓雪故意编出来膈应我,顺便搞坏我的名声的,而姜越解释过后我也再没往心里去。可当方仲生也这么说的时候,我心中不由又开始猜忌,毕竟空穴来风,总要有些理由,才会让大家都这样认为。
可我不能在方仲生面前露怯。
我笑得坦然,“姜越早就向我坦白了他和秦卿的关系,‘替身’的事,他也跟我解释过了。”
方仲生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们俩连这种事情都会聊。
“方先生,你要真想让姜越和我分手,我倒是能够给你提供一个好办法。”我的语气极为诚恳。
方仲生没接茬,但我看得出来,他是认真在听。
“你找个机会,跟姜越提一下我不错,表现一下你对我的欣赏,说不定姜越为了跟你作对,一气之下就踹了我。”我顿了顿,故意补上一句:“就跟当年他踹秦卿一样。”
方仲生不傻,当即就听出来了我在耍他。
“你这个……”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就推开车门,飞快地跳下车。
当然,我也没忘记把手杖还给他。
“方先生,咱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
我拦下后面过来的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生怕方仲生派人过来抓我。
坐到车上,我的心脏仍旧狂跳不止。
刚才怼方仲生的时候倒是挺爽的,可现在想想,却有些后怕。
尽管他已经是千行集团的“前”总裁了,但他在位这么多年,人走了,势力还是在的。
万一他气极,决心对我做点什么,以我现在的能力,恐怕只能成为他案板上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