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部长的面前,我有含蓄和虚假的必要吗?”
谢部长脸上已经隐隐约约的显出了怒气,这个小子真的很狂,他是在轻视自己,认为自己对他已经没有一点约束:“你很狂妄,年轻人,这样不好,这样会让你跌倒的。”
谢部长的话中已经暗含了威胁的味道,作为一个很有城府,很有修养的人,这恐怕也是他第一次用上这样的语气,因为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一般的人。
华子建叹口气说:“谢部长,你误解我的意思了。”
“误解?”
“是的,你想的什么我理解,但你真的误会了我,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作假呢?难道我们还不算熟悉,难道我能够骗的过你?显然的,那都是不可能,我在你面前永远是后辈,我会永远记住我们曾今在一起时候的很多场景。”
华子建的话很真诚,他几乎打动了谢部长本来怒气冲冲的心,谢部长也是一愣,好一会才说:“你说的很好听,这让我更佩服你了。”
华子建苦笑了一声,说:“实际上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谢部长大笑:“呵呵,你不是?难道我是,难道季副书记是?”
“当然我不是,可是你和季副书记确实真的忘恩负义,这一点我可以确定。”这话说的太毒了,也太过分了。
谢部长那刚刚缓和的一点情绪就再也克制不住了,“趴”的一声,谢部长一下就把手里的眼镜盒拍在了桌上,人也随之站了起来,用有点颤抖的手,指着华子建,说:“你,你给我滚出去,这里轮不着你对别人品头论足。”
办公室的门一下开了,旁边房里谢部长的秘书就走了出来,很鄂然的看着眼前的情景,这可是他从来没有经见过的事情,这些年了,哪个到谢部长办公室来的下属,会脑袋让门夹了一般的惹谢部长生气,真是不想混了。
但华子建没有激动,对秘书笑笑,摆摆手,又气定神闲的对谢部长说:“谢部长,我很高兴你还能对我发脾气,这至少说明你任然把我当作后生晚辈在看待,而不是把我当作新屏市的市长。”
谢部长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是啊,自己太过激动了,对这样一个市长,不管从哪个方面讲,自己是没有权利这样对待的,自己有点失态了。
他慢慢的坐了下来,对秘书也摆了摆手,说:“没事,你出去。”
秘书带着惊讶关上了门。
谢部长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说:“不错,你是市长,我有点倚老卖老了,我给你承认错误,我态度不好。”
华子建一点都不客气的说:“我理解,也接受,但作为同志,我还是想表明我的观点,我没有错,我只是实事求是的说了一点实话。”
谢部长有点气的胃疼了,这小子,得理不饶人,自己给谁承认过错误,那不过是一句客气话,他还当真了。
谢部长就冷笑了一声说:“那么好吧,你说你没有忘恩负义,我们暂且不论,因为这涉及到很多私人的感情,我们现在就谈谈你所说的我和季副书记忘恩负义的问题吧,你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我给你鞠躬认错。”
华子建嘴角就扯出了一丝笑意,说:“谢部长,此话当真?”
谢部长眼中尽是冷凝:“当真。”
“好吧,我们就来说说这个忘恩负义的含义,先抛开你我之间的私情,因为我们是党员,是党的干部,我们不能用过去的感情来代替原则,这一点没有错误吧。”
华子建看了一眼谢部长,谢部长一句话没说。
华子建接着说:“我所说的恩是大恩,义是大义,不错,我没有按你们的想法来俯首听命,但这是个人的感情,而作为一个受党培养,而且重用的省级干部,竟然因为我没有同意帮他儿子拆借几个亿的离退职工养老金便对我打击报复,于党性,原则不要,这是不是对党和国家的忘恩负义?”说到后来的时候,华子建已经有点声色俱厉了。
谢部长一下就愣住了,这个事情他也是略有风闻的,但当时的谢部长只是认为你华子建不顾我们对你的培养和提携,一点感情都没有,可是现在听到了华子建从这个角度说出,犹如暮鼓晨钟般的让他一下震惊过来,是啊,本来季副书记做就是不对的。
“谢部长,你在说说,遇见这样的事情,我拒绝是对还是错,我如果同意了,那是小恩小义,而我为几十上百万职工保护他们的养老金,难道有错吗?”
谢部长一下无话可说了,不错,就是自己在华子建这个位置,也一定会拒绝的,不管他是自己的什么人,哪怕就是恩人,自己也会断然拒绝。
华子建又说:“而谢部长你,仅仅是因为季副书记对我有了看法,你就也对我打压,你凭良心说,到底是你们准备提拔的那个人合适当新屏市的市长?还是我更合适?你辜负了组织对你的恩情,放弃了多年以来你的原则,难道我说的你们忘恩负义不对吗?”
谢部长从政以来,这算下来也有四十年了,他一直凭借着自己的认真,勤勉,踏实和谨慎,几乎从来没有人这样当面指责过他,特别是近十多年来,随着职位的不断变迁,早就没有下属敢于直面和自己讲什么道理了,但是今天华子建却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他说出了这样近乎于抨击的话,让谢部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他刚才的凌厉,萧瑟都荡然无存了,他靠在了椅子的后背上,双肩垮下,身体收缩,他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气势,他蓦然的发觉,自己这些年走的有点远了,也有点偏了,是啊,自己是国家的高级干部,自己一直以来都以清廉,正直而自豪,但华子建的话恰恰证明了自己并不是像自己心里自我评价的那样。
自己已经沉湎在了一个权利斗争的漩涡中了,自己的心中也只有自己的小团队,那么对组织,对党,对国家,对人民,自己还是像过去那样忠贞吗?
自己变了,真的变了。
办公室就彻底的安静下来了,华子建说完了这些话,也不想在说什么了,这些话早在他肚子里憋了太长的时间,他一直仰慕和尊敬谢部长,所谓爱之切,言之深,不把这些话说出来,华子建总感到难受,憋气,现在都说出了,他也一下子有点后怕起来,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万一谢部长恼羞成怒,自己未必能全身而退。
华子建犹豫起来,也担心起来,他畏畏缩缩的掏出了香烟,递给了谢部长一支,谢部长有点木然的接过了华子建的香烟,茫然的看着华子建给他点上,久久都没有说话。
华子建也点上了一支烟,两人相对无语,就那么抽着烟。
到香烟燃到了最后,自己熄灭的时候,谢部长才从思绪中慢慢的清醒了过来,他默不作声的站了起来,走到了华子建的面前。
华子建始终是清醒的,他不知道谢部长走到自己的面前要做什么?
他带着疑惑的看着谢部长。
谢部长却惨然的一笑,说:“你没说错,我是忘恩负义了,我给你鞠躬。”
华子建才忽然明白过来,他一下就站了起来,一把扶住了谢部长,不让他弯下腰去,嘴里说:“谢部长,不要这样,我一直都认为你是我的长辈,我也没把你当成部长看待,现在我和可蕊还经常提到你,你送给他的那个玉佩,她一直都带着,舍不得取下来啊。”
谢部长眼中有点湿润起来,他长叹一声,说:“她和孩子都还好吧,可蕊啊,我可是好久没见了,从她这么高的时候,我就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
谢部长用手比划了一下,唏嘘不已。
华子建扶着谢部长坐在了椅子上,说:“我刚才的话有点过了,现在我以一个晚辈的身份,给你道歉。”
谢部长摇着头,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才说:“你这个家伙,搞的我心里酸酸的,滚蛋吧,我也不留你了,不过你记住,过几天我到新屏市亲自给你任命,那时候你让江可蕊带着孩子见见我。”
这句话让华子建一下愣住了,本来他这次根本都不奢望谢部长亲自过去给自己任命,以自己目前和他们的关系,最多到时候去个副部长顶破天了,但没想到谢部长却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面子,在很多时候,一个领导的任命,看似简简单单,但谁去坐镇,那是不一样的,给其他人的感觉更是不一样。
华子建离开了谢部长的办公室,一路都在感慨着,他实际上也是不愿意看到眼前这个的一个局面,但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啊。
华子建离开之后,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吃晚饭了,他就想起来应该给秋紫云打个电话,一个是给他说一下这个消息,一个是对于上次自己让苏副省长妥协的事情,其他人可以不说,但秋紫云绝对不能隐瞒的。
“秋书记,我华子建啊。”
“嗯,到省城谈话了吧?”秋紫云说。
“是的,刚从谢部长办公室回来,所以和你联系一下。”
秋紫云问:“晚上你还有别的安排吗?”
“没有,我还想问你这句话呢,要是秋书记没有安排,晚上一起吃饭吧?”
秋紫云就浅笑了两声,说:“好吧,你一会过来接我,对了,你带车了吗?最好不要带车吧,免得你不喝酒。”
华子建奇怪的说:“你想喝酒?”
“嗯,很想好好喝一次,就算是提前祝贺你的荣升吧。”
华子建呵呵呵的笑着说:“那好吧,一会我打的过去,不过说好了,喝醉了不能吐啊。”
“且,不要小看我的酒量,姐一般是不喝,喝起来不怕你。”
华子建和秋紫云都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华子建在房间里感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在附近找了一辆的士,华子建并不在乎坐出租,就算在新屏市的时候,他也经常坐的,何况现在是省城,那一点顾忌都没有的,但秋紫云也坐出租,这华子建就有点担心起来,毕竟秋紫云在省城的的影响力度和曝光程度要大的多。
开车的这个司机是个中年的妇女,华子建一上车,她就嘴没有停过,热情的不得了,给华子建介绍了一路省城的好吃,好玩的地方,最后问华子建是不是需要保车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