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是在一阵轰鸣的雷雨声中醒来的,距离册封大典已经过去一天了。一场宿醉让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两天一夜,至于太和殿蒋雨荷册封熹妃的事情,并被人从里面抬出来急救的事情,她都一无所知。
回忆太伤,连醉酒了,离歌睡梦中都是哭泣的,所以眼睛肿胀得厉害,她混混沌沌的盯着头顶的青纱帐许久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尤其是太阳穴,一阵刺疼刺疼的,是醉酒的后遗症。然而这些以往在她看来最难受的疼痛此时俨然都不算什么,记忆回笼,最痛的莫过于心口。
“阿离?”正当离歌怔忪发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独属于他特有的声音,低醇而迷人,适合说情话。
“渴吗?喝杯蜂蜜水,解酒,喝了头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离歌看着床榻边面色苍白,但是神色温柔的楚煜,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之前的一切是自己做梦了。然而触及到他在面对自己沉默略显得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局促不安的神情时,她知道,那一切都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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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煜,告诉我……那不是真的!”离歌捂着自己的胸口,泪光点点的看着眼前依旧如记忆中美好的他,声音已哽咽。
楚煜浑身一震,拿着杯子的手晃了一下,些许蜂蜜水洒在了他的手上。时间好像在那一瞬间定格住了,离歌当时在想,如果是在演电视剧或话剧的时候,此时此刻应该歌声绕梁,悲凉而凄凄。
把你捧在手上,虔诚地焚香,?剪下一段烛光,将经纶点亮,?不求荡气回肠,只求爱一场,?爱到最后受了伤,哭得好绝望!
然而,什么都没有,这到底不是电视剧,不是演戏,不是话剧。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中,离歌的耳边只有窗台外轰鸣的雷雨声,“吧嗒吧嗒~”砸在房顶上、楼台中、积水里的声音,一如她心底悲泣的声音,久久不歇。
“楚……”离歌红唇紧抿,想要唤他一声,却已然泣不成声。楚煜,你知道吗,方才那么一瞬间,我告诉自己,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相信,只因是你啊!可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了!
“阿离,我们把蜂蜜水喝了好吗?”楚煜薄唇紧抿,一向高高在上的人此时连带着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带着隐隐的哀求意味。
离歌觉得生活从来没有过的绝望层峦叠嶂而来,她以为自己在这陌生世界中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东西,她以为在这个未知的生命尽头她可以接受一份感情,她以为……都只是以为,他们终究败给了现实。
“楚煜,如果我说,我们离开这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重新开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你愿意带我离开吗?”有一个人,他就那样扎根活在了你的心上,再想拔除心便会面目全非。离歌突然就想到了秦心怡和凌湛,现在的自己和楚煜又何曾不是他们的影子。
“阿离……”楚煜捏着手中的杯子,神色复杂。
离歌抬手阻止了他的话,忽而一笑:“对不起,我只是开玩笑,请不要放在心上。”
语毕,离歌伸手无庸置喙的从楚煜手中拿过了蜂蜜水,仰头一饮而尽,一眨眼间,连带着所有的湿润都收紧了眼眶深处。
“我想静静,麻烦出门右转,帮我把门带上。”离歌错过楚煜的手,把杯子放到了床头边上的茶几,合身重新躺回了被褥里面,背对着楚煜,声音喏喏的说道,“另外,近日我们就先不要见面了。”
楚煜浑身一震,一双漂亮的凤眸空洞的看着蜷缩在被窝里面的她,只觉得心口一窒,有什么东西从自己手中溜走了。他嘴巴动了动,声音却都卡在了喉咙里面。
离歌知道他依旧站在床边,但是却努力的让自己去忽视掉来自于他身上过于哀恸的气息。
关于背叛,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在他们身上,以至于骤然发生,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他,方才她曾懦弱的想要去漠视掉这一切,但是,她终究还是没能做到,爱之深,情之切,所有的不甘、怨恨就多强烈。
关于那一句“玩笑话”,离歌亲手把它埋在了尘埃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它终究只能是玩笑话。
离歌觉得身体好冷,腹部肿胀得厉害,她难受地蜷缩起了身子,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我想回家……
离歌不知道楚煜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就一个静静的躺在床榻上,画地为牢,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下雨,“吧嗒吧嗒~”的砸在她脸上、眼睛里、四肢百骸中……
彼时,相隔千里的锦元国内,邬荣璟脸色阴沉的站在朝堂之下,商丘国册封大典楚煜因同安阳公主的贴身婢女蒋雨荷厮混而把安阳公主独自一人扔在天坛的事情已然在疯传。
高台上,皇上的脸色已然是一副冰霜,现在整个中原大陆都在看锦元国的笑话,更甚者坊间已有流言,锦元大势已去,商丘即将取而代之。
“诸位爱卿,滋事牵连甚广,不知有何建议?”锦元皇帝面露疲态,自打上次病倒,他的身体已经是大不如前了。然而太子之位还是迟迟未立,不过朝野之上,凌湛已然是最为有能力的皇子,娶了右相之女更是如虎添翼。
说话间,皇帝把目光落在了凌湛的身上,其意欲深长。凌湛此前便已经听到了些许风声,所以倒并未显得任何慌乱,他拾步上前,作揖。
“回禀父皇,依儿臣之见,商丘其举显然是在挑衅吾国国威,欺吾国无人,实乃欺人太甚。那日冥王领兵逼近,抛出和亲诱饵,现在想来不得不让人深思。商丘一经政乱,冥王继位之后开始大肆征战四方,虽名震四海八荒,但是个中代价定然也是巨大的,和亲应该是他们的一个缓兵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