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苒被疯魔两个字戳中了心脏,一阵悲恸的感觉袭上心头,令她对着得寸进尺的某人的舌头狠狠的咬了下去。
“唔――”顾承郁发出一声闷哼,终于松开了嘴,趴在它肩头低低的笑。
苏苒苒浑身微微地僵住,这人怕不是傻了吧。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推开他的时候,顾承郁在她耳边低低地叹了口气,说道:“苒苒,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苏苒苒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一把推开顾承郁,抹了抹唇上顾承郁的鲜血,冷漠地说道:“不好意思,见到你我一点也不高兴。”
顾承郁的心脏狠狠一抽。
苏苒苒转身,却被他拉住手腕,说道:“不准去,你自己都是个病人,给朵朵配什么型?”
苏苒苒挑起唇角一笑,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不是得个抑郁症把自己弄傻了吧,我有病难道医生检查不出来?”
顾承郁一时愣在原地。
苏苒苒甩开他的手:“还有,你忘了我也是朵朵的监护人,做手术并不需要你的签字。”
说完这句挂她就转身利落地离开了,留下顾承郁一人站在原地,有风从窗口吹来,将他眼中万般情绪吹散。
手术的时间最终定了下来,就在二十天后。
苏苒苒在陆文泽的安排下也住进了医院,和朵朵霸占了病房的唯二的两张床。
顾小司对于自己多出一个妈妈的事情非常不解,但看到这个好看的“妈妈”给他糖果爸爸还不敢抢的份上,他还是决定紧紧地抱住这颗粗壮的大腿。
朵朵就不一样了。
她还在苏苒苒肚子里的时候就被带到了美国,后来经历了一系列大大小小的事情,虽然不太能明白其中的关窍,但却本能的依赖着苏苒苒,就连睡觉也要苏苒苒抱着才肯睡。
看着女儿尖细苍白的下巴,苏苒苒的心里泛起一阵细细密密地疼,要是早一点知道就好了。
陆文泽当初只记得带走她的身体,却把朵朵遗忘在了原地。
想起这些苏苒苒心中还是有些想法的,恐怕不是忘记了,而是不愿意吧。
毕竟把朵朵留下,顾承郁就有了牵绊,也就不敢做出一些疯狂的事。
因为他的身后时刻有朵朵提醒他之前做过的错事,拽着他拖着他,让他不敢死也不敢来找她。
陆文泽……
苏苒苒的目光闪了闪,最终无声地黯淡了下去。
就算陆文泽有别样的心思那又怎样?
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指责他,唯独她苏苒苒不可以。
这时,脚步声由远而近。
苏苒苒抬头,果然是顾承郁那家伙。
他站到苏苒苒面前,把一个削好皮的苹果递到她面前。
苏苒苒扭过头。
下一秒那个苹果就塞进了她的嘴里。
她气愤地把苹果拿下来咬一口,就好像在咬某人的肉一般。
“不要以为这样我就消气了。”苏苒苒说道,嚼着苹果的脸颊鼓鼓的,让顾承郁特别想戳一戳。
但他最终也只是在苏苒苒身边坐了下来,陪她一起――看风景?
苏苒苒所在的地方是医院的一处空中花园,有不少病人在这里散步,不远处就有一堆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推着一个和他一样的老太太,一边走一边在说些什么,脸上都是安详的笑意。
“你看。”顾承郁用手指了指他们的方向,神情中带上一丝怀念。
“你还记得我们上大学那会吗?我被部队抽调上去当兵,一年也见不着几次面,那时候偷偷捂在被窝里给你打电话,声音还不敢太大,生怕被辅导员抓住。”
苏苒苒的眸光动了动,仿佛也陷入了那段回忆中。
那时候两人刚考上大学,以为可以高调地谈个恋爱的时候,顾承郁就被家里人塞到西北地区体验部队生涯,一待就是三年。
“那时候你还和我说,等我们老了,谁先走不动另一个就负责推着ta去晒太阳,顺便去超市买点菜,以后死也要死在家里。”
“不好意思,我是‘死’在医院里的。”苏苒苒面无表情地说道。
“而且死得很惨,我在家里满心欢喜等着丈夫回来,为了接电话摔倒在地上,血流了遍地,我嗓子都叫哑了也没人听见,最后孤零零在医院生下了孩子,而我的丈夫却还在外面花天酒地。”
顾承郁的目光狠狠地震动起来。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了摸苏苒苒的头发:“苒苒――”
苏苒苒拍开了他的手,继续说道:“如果你要和我打回忆牌的话我劝你还是不必了,正因为曾经的痛太铭心刻骨,所以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次回来我只是为了救朵朵,并没有和你再续前缘的意思。请不要再自作多情的,顾先生。”
她冷冷地吐出“顾先生”三个字,转身离开。
顾承郁的目光追随着那道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背影,心中的悔恨再一次将他吞噬。
苏苒苒一步一步往病房走,脸上的表情看似云淡风轻,事实却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的她有多么难受。
就好像重新回到了当初那些痛苦绝望的时刻,每一秒都想死,却也每一秒都挣扎着想活。
这也是她不能原谅顾承郁的原因,痛苦可以随着时间淡化,但那时的感受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骨血里,令她每每想起都浑身疼痛,又怎能说原谅就原谅。
更何况她现在也挺好的,谁离了谁都不会死不是吗。
就是可怜了朵朵和小厮两个孩子,希望时间能够淡化他们对母亲的渴望吧。
何况顾承郁把两个孩子照顾得挺好的,有她没她不会对孩子的感情造成缺陷。
这么想着,病房门口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苏苒苒看过去,正好对视上朵朵的目光,她抱着昨天苏苒苒送她的玩偶,表情却有着成年人才会有的忧愁。
“妈妈,你不要爸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