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召平是两年义务兵但经常跟他们聚餐的还有不少是自愿兵,怀恩乡的肖新辉、县城的周强、城郊的王久铭等是核心,其他还有七八个人。当然,每次聚会在一起,也不是全部到齐。
说好一起吃饭喝酒,王召平说,“德哥,我给他们几个电话,不急回去吧。”
“不急不急。”王德志先是准备买了东西回家,这时候也不急,家里的事情早一天迟一天没什么区别。这时候还没到中午,约人来吃饭,至少要等几个小才会凑过来。
先在微信群发一个信息,两人拍照后留言,表示他们在县城碰面,提起聚餐。随后分别给肖新辉、周强、王久铭等几个中坚分子打电话,其他人又分别扩散。微信群有近三十个人,都是县里的退役军人,但有些不是同年退役的,有些是义务兵。
微信群是前几年建立起来的,那几年好些省份都在闹自愿兵为安置、维权而上访到京城,惊动了国家大佬,有几次轰动比较大的事件,江南省也不可避免闹起来。中坪县这些退役兵也联合在一起,聚会,建立微信群随时可保持联络。
当年县里得到省、市精神将自愿兵都安置了工作,可大多数安置有岗位并没有实际工作和收入。民政局这边反复做了解释,不强硬,答应县里一旦有岗位后,立即给予安置。这些自愿兵知道县里情况,即使上访也没法,当时又拿到从上划拨的一笔补偿款,不少人以补偿款代替了安置。
这群人各有各的特性,凑在一起时,最明显的特点就是退役军人身份,这个身份让他们自己很在意很留恋很珍惜,彼此之间的情谊超乎平常那种关系,跟身份、地位、贫富都没关系了。
好几个人在微信群直接回应,确定时间在三点老地方碰头,见到微信留言和接到电话的都发话了。有几个在外地打工谋生,表示非常遗憾,没法赶回县里,在微信中说了祝福词。
老地方是一家餐馆,叫方圆酒楼,最大特色是本土菜式做得地道。份量足、价钱也没离谱,地方也宽。
他们一边在微信中聊天,王召平一边同王德志说话,提到今天到县城来的原因,王德志便说了他来是找民政局问安置工作的事情。
“德哥,怎么样,有具体消息吗?”王召平说。
“屁,每月来一次问情况,民政局的那家伙都是那几句先话,也不嫌说臭嘴巴。老子听着都烦了。”王德志呸一句,将心里留存的烦恼吐出去。
“县里那些狗日的能有什么好人,都是拿我们这些当兵的不算人,想怎么蒙骗就怎么蒙骗。德哥,要不我们到省里去反映反映,市里肯定没用。搞个直播什么的,闹出点风声,他们才会怕。”王召平并不是想闹事,但觉得王德志这样的情况都不给实心安置,县里太欺负人。
“不提了,那闹心的事情不提了。”王德志苦笑着说。
在街道转一阵,两人之前没准备,不是穿军服,到县菜市场边一家门面买一套迷彩服穿上。平时聚餐,这些人都是身穿军服,即使不是也会穿上迷彩服,这样的聚餐才具有气氛。身穿了军服,那种军中生活与气息自然而然被唤起,吃饭喝酒叙说战友之情才爽快。
周强和王久铭很快到了,电话联络后跟王德志和王召平碰头,四个穿了军服的人走在街上不起眼,但过一阵又来了三个,就有七个人。一起走往方圆酒楼,便让人注意了。
下午两点多,民政局王主任手下一个干部老张恰好与几个人错身走过,听王召平说,“民政局那些人都是吃屎的,这么多年做安置工作都做了几个?他妈的除了县里领导的子女外,从没有一个复原军人落实了安置政策。我说,德哥这个事情还得到省里去闹一闹,反映情况之后,县里才会动起来。”
老张也是协助王主任做转业军人搞安镇的工作的,知道县里的情况,也明白安置复员军人工作问题上的不少猫腻。从前几年自愿兵维权上访后,国内各地对这个事情是外松内紧,都怕再出事情。一旦在省里或京城传下来风声,会追究责任的,那可是大事情。
老张知道这些兵见过他,认识,今天没招呼是因为他们注意力集中在说自己的事,便躲在人群里偷偷跟虽。隔得远了也听不出王德志等人说什么,看样子有些群情激愤。一直跟到见这群人进了方圆酒楼,确定他们在这里聚集,老张急忙给自己领导王主任打电话,说了自己听到的事。
王主任一听到这个消息,浑身冷汗就出来了,上午王德志到问他的安置情况,没有得到好消息在办公室就说过要到市里、省里的,原以为是牢骚话,但跟其他专业军人在一起说这个事情,性质就不同了,很可能这么聚在一起就是讨论如何行动。
“老张,你确定听清楚了?”“主任,我听清楚了。不过,他们中有人认识我,我不敢跟近了继续听。这时候,他们在方圆酒楼等人,要不你让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去听听?”
“好,你在酒楼看住,我这叫人来。”王主任急忙从办公室出来,民政局的干部本来就没几个人,大多跟县里的转业军人见过,得跟县政府办那边借两个人去,听一听情况。
政府办这边找到周薪,两人在工作上有往来,王主任也不敢随意肯定王德志是不是真要去省里上访,先没说,借两个人走。随后两人快速赶到方圆酒楼外,见了老张,得知情况,心里也有些紧张,不过,王德志等转业军人不认识他们,两人假装去酒楼吃饭,也不怕给撞见了。
老张在外面等,跟王主任随时保持着电话联系,一旦确定王德志等县里转业军人有去省里上访的意图,县里必须采取错身将他们拦截下来。
向县里主要领导汇报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