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人没有动心的意思,杨光欣不打算纠缠。曹辉听杨光欣的语气,知道领导是想将这一家人孤立起来,对后山的栽植基地影响也不大。但他却想再争取争取,说,“杨县,我有一段时间没到老支书这里坐了,你们先回村部,我再坐坐。”
“也好。”杨光欣说着告辞,带着村支书和张青山先走。五叔没想到这个杨县长几句话就走了,原准备的一些话都没说出来,不过,领导既然走了,他也没什么损失。
等几个人走了,曹辉随五叔回屋,两人说了些家里活计、过日子等话题。曹辉说,“老支书,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对栽植基地是怎么想的?”
“曹书记,栽植基地的项目是好事啊。”五叔敷衍着说,也知道曹辉留下来是要劝他。对曹辉这个人确实有好感,但涉及到自家的利益,也不会因为好感与曹辉而改变。
“老支书,我虽然不在镇上,但在招商引资局,你是不是觉得引进栽植基地是害大家?”曹辉说得直接,“我们是老关系,我也希望跟老支书交心地说几句。老支书啊,就算你家的几亩地不搞栽植基地,能影响项目的进程?就算十几家人不搞了,甚至上七里村不做这个项目,还可到下七里村,可到别的村,不要几天都可发动起来。
老支书,其他那些话你心里明白,我也明白,杨县长、田书记、王镇长他们谁不明白?昨晚上上七里村一夜之间有十几户反悔不做栽植基地,不租出坡地,大家能想不到背后发生什么事?
我只是想跟老支书聊聊,没别的意思。老支书,你肯说说心里的话?”
“曹书记,既然话说到这了,我也说几句。”五叔也明白,他回村后将自己的想法跟大家说,这些人家是听他的,但乡镇和县里肯定也会施加压力,他也干过村支书,明白从上至下的压力有多强。“地租了出去,这些地真能够收回来?我看是不可能的。”
“老支书,租地是由正式合同的,市里、县里、镇上、村里和农户本人,一级级会审批签字,会将农户的收益和坡地属权写得清清楚楚,如果租二十年,到期之后地会归还农户。而租地期间,每年都会按期将租金送到农户手上。这一点,我可担保。”
“合同写得再好又有什么用?二十年后,领导换了,曹书记你也不知在哪里上班。而像我这样的,今年六十七岁,二十年八十七岁,早就没了。这地谁还要得回来?坡地就在山上,长草也好长树也好,就在那里,才是自家的地,没有人会争抢。”
“老支书,不先不说坡地是不是产权属于谁家的,土地权是国有,农户只有使用权。我算算坡地的收入吧,上七里村除了农田之外,如今的坡地基本上是荒地,连像样的林木都很少。从一开始荒到现在,也快二十年了吧。有什么收益吗?没有。
地租给盛唐药业做栽植基地,一亩地每年补给你就算五百元,你家八亩地一年也有四千,二十年就有八万。老支书,你儿子在外打工,孙子跟着你在家里读书,你也可问问他们在外面打工挣钱难不难?
盛唐药业的栽植基地项目做出来,地租拿到的钱是一部分,最主要的是将全线的经济带动起来,每年盛唐药业在同乐镇会有上千人做工,这些人就没必要到外地做事,收入不变换可以照顾家里,老老少少的在一起,那才是一个完整的家。
再说,栽植基地在两村做项目不过是试点,第一期项目会在同乐镇全镇铺开,而第二期会在中坪县全县铺开。到时候,老支书你可想想这是多大的规模?盛唐药业栽植基地是栽植药物,他们还要在开发区研究药物、制造药物,这个坡地,人家占得去带得走?”
“曹书记,其他人怎么想我不管,也管不了。我们家先这样吧,等等看。你好心劝我、耐心给我讲政策,我也明白道理。租地的事情,还要跟儿子商量。”
“老支书这样说,我们尊重你的选择。”曹辉笑着说,“坡地怎么使用那是你家的权利,不会有谁逼着老支书非要怎么样的,请放心。
不过老支书,昨天到镇上吃酒,是听谁说了什么话,是吧。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做一些损害别人利益的事情不会内疚,反正又不是他自个损失什么,还有热闹看。老支书,我最后劝你一句,听话也要听用心啊。”
“多谢曹书记。”五叔听曹辉这样说显然地不高兴了,不过,对自家坡地要不要租,还是非常犹豫。
“老支书,国家的政策你是明白的,对一些人说没根据地假话,用假话来骗人、让人相信,这叫造谣,如果造谣造成后果的,会追究责任,抓人、罚款这些处罚。以前镇上做过宣传的,对吧。”
五叔明白曹辉这句话是在警告他,村里那几家确实是他传话回来、受到他的影响,镇上要查问的话,确实很容易找出是谁说那些话。不过,他也不担心,这些话说出来不管真假,都是对自家亲近的人都一份关心,镇上还能追究?
劝说到这一步换不肯听,曹辉也不多说,告辞走人。到村部,杨光欣等人在那里,曹辉看了看张青山,见他神态有些沉重,估计情况没有好转。走到杨光欣身边,汇报跟五叔交谈的结果。杨光欣说,“我们尽力就好,当然,也要给农户一点缓冲的时间。”
“嗯,或许等我们走后,他们聚在一起商量,会有人改变主意的。”曹辉说,村里这些人本身对外面的情况了解不多,也没有几个人真有什么主见,更多的是从众。但在自家利益这个问题上,却会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
这次到村里还是有收获的,通过做工作,有五家人同意租地给栽植基地,如此,剩下的就没有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