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怀疑,这世间唯有一对太极鱼葫芦,其中之一便是苏茉手中这一个了。另外一个,尘缘子之前听师父说过,是在师伯雪光手中的。不管苏茉手中拿着的是雪光给的,还是元阳子给的,对尘缘子来说都一样,都是师门中人。
一时间,尘缘子情绪大动,他仰天一声长笑,惊得附近的鸟雀大散。苏茉见此,生怕他会出什么事,连喊三声师兄,尘缘子才停了下来,他看看苏茉,又望望徐承墨,上前一步,将两人一把搂进怀里,又是一阵哈哈哈大笑。
他欢喜至极!这么多年了,原以为会老死在这山野之中,却不想,还能等到师门中人,叫他如何不喜?
“你们离去吧,离去吧!”
撵走了老和尚和那三个年轻和尚,尘缘子一手挽着苏茉,一手挽着徐承墨进了他那草屋。
从外面看,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可这草屋里面,却很干净,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尘缘子不知道从哪里搬出来一个土炉子,上面一个瓦罐,他在那炉子里掏了掏,塞了几根柴进去,点了火,开始烧水。
一张破桌子,漆皮快掉光了,好在四条腿还很稳当,老道士将之搁置在火炉子旁边,又从三清像的下面拿出一罐子茶叶,几只茶碗,“来,来,尝尝师兄的好茶。”
道中人,都喜欢品一口好茶。苏茉也不例外,她从道士手中拿过好茶,凑到鼻端闻了闻,笑着对徐承墨道:“果然是好茶呢。”
徐承墨鼻子何等灵,隔了这么几步距离,依旧是闻到了其中的香味。他笑着点点头,宠溺地看着苏茉的馋样儿,看来,下次回京,要跟家里老爷子磨一磨,把那武夷山上的极品大红袍,要几两出来。
三个人一起坐下等水开,尘缘子这才细细打量徐承墨,不同于对苏茉的和颜悦色,他一眼盯过去带着威严。徐承墨岂会怕他?只不过明知道尘缘子误会了,又是同门师兄,徐承墨也不想和他计较,只笑了笑,道:“师兄,怎么,想来个不打不相识?”
“师兄岂是你随意能叫的?我师妹年纪还小,你若是敢打她主意,休要怪我不客气。”尘缘子厉声道。
徐承墨笑笑,摸了摸鼻子,不说话。这,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典型的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只是,尘缘子是真心疼苏茉了,虽是头次见面,连苏茉名字都不知道,师门同谊,如同血脉同根,后者与生俱来,前者是与思想同具。
“呃?”苏茉觉得尴尬,她清了清嗓子,“那个,师兄……”
一喊有些混乱了,两人都朝她看过来,苏茉有些急了,指着徐承墨,“他也是我师兄,他叫徐承墨,我叫苏茉。”
竟也是同门!两人相视一笑,尘缘子面上也无尴尬,有的只是喜悦,既是同门,就太好了,百般顺眼,“好,好,师弟和师妹当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徐承墨妥妥受了这番赞美之词,苏茉却是羞得脸都红了,她手里拿着烧火棍,戳着炉子里的柴火。说完这一茬,草屋子里越有些静,尘缘子像是在酝酿什么,半响,才听到他小心问,“师妹,师父他……”
苏茉抬起头来,笑了笑,“师父很好,不用担心,倒是师兄,化境呢,真是可喜可贺!”
“师妹这么一说,师兄倒是惭愧了,师妹今年芳龄多少?”
尘缘子是修得极为通透的人了,率性而为,见素抱朴,洒脱之极。他哪里看不出苏茉也是化境,自然也看得出苏茉修的是本门功法,如若不然,仅凭苏茉一个玉葫芦,怎肯轻易承认苏茉的身份?
“八月十三日,进十七岁。”苏茉笑道,“师兄壬申年出生,尘缘是师父给的道号,本名兰安锦,号平綉。”
尘缘也好,安锦也罢,都是世人知道的,惟独“平绣”不为人知,是尘缘子的父亲亲自取的,当年逼他和一个贵家小姐结婚,号都取了,兰安锦连夜逃跑。后来拜在老道士门下,说起当日事,说起父亲想了一夜想出的“平绣”这个号,兰安锦当时有着为人子女却不孝的惭愧。
可以说,“平绣”这个号,除了父母,除了师父,已经无人得知。而他父母早亡,若非老道士还活着,亲口告诉苏茉,苏茉又如何得知?
苏茉何等聪慧,说出这两个字来,自是为了彻底消除兰安锦心头的疑心了。她哪里知,兰安锦何曾怀疑过她?
当今世上,能够在十六岁达到化境的,除了他玄门中人,还会有谁?
“师兄,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苏茉略有些心痛地问,老道士气色很好,精气神十足,照理说,苏茉不必担心,只是,看看这陋室空堂,看看老道士这身补丁,苏茉还是忍不住会心疼。
“呵呵,你们来了就好,这些年,要是没有岛国那小狗日的天天盯着,你师兄我,倒是逍遥似神仙了。”
水烧开了,尘缘子很熟练地沏了茶,递给徐承墨和苏茉。听得尘缘子如此说,徐承墨抬眼盯着尘缘子,沉声道:“师兄,这些年,你躲在这阳明山里,莫非就是为此?他们为什么要盯着你?”
老和尚说他十年没有踏出这茅屋一步了,就算是修行闭关,也是阶段性的,不会一闭就是十年,且老和尚在这茅屋外面还安置了三个人,日夜不分地守护。徐承墨和苏茉也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必定是有人要对尘缘子动手。
“不错,我拿了他们的宝贝,他们已经把这台弯翻了个遍,就是找不到我。哼,我是什么人想找就能找到的?这外面的蔷薇花,别看只是一些花,其中阵法机关,非我玄门中人,岂会进得来?”
这倒是实话,同门中人,徐承墨和苏茉一路走来,早已看出。门外那些蔷薇花墙是个九曲迷宫阵,且带攻击,奇门遁甲,不试怎么知道其中威力?好在这么多年,还没人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