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演在即,徐承墨本来是很重视这次演习的,他已经埋头在这里面两天两夜了,这会儿,到底是哪根筋错了,竟然无缘无故要发疯了?王洛东闪身就进了会议室,独留徐承墨一个人站在这窗前,夜风之中。
冬夜的寒风,透过半掩着的窗吹了进来,徐承墨的人才稍微冷静了一些,他拿起手机,还是拨了一个号出去,铃声一直响,一直响,短短的几声,就好像响了一辈子的时间,最后才传来电脑合成的熟悉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徐承墨就这样拿着手机,痴痴地站着,他的眼前,不断浮现苏茉的各种模样,或娇嗔、或淘气、或刁蛮、或深情,种种都在他的脑子里生了根,发了芽。他不敢想象苏茉有一天对他说,她选择的不是他,而是别人。徐承墨只觉得一颗心压抑得厉害,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透不过来。
时间已经很晚了,凌晨时分,正是阴气最盛,一阳将来未来之时,苏茉的手中,除了她之前用玉石雕刻的一个人之外,还有她从郭芬那里舀来的的一根头发,正是田秀玉的。桌子上,有她已经画好的一张符,符的起头并不是传统的道号,而是田秀玉的名字,苏茉用符将头发和玉石包裹在一起,放在桌子之上。
苏茉自己,盘坐在地毯上,她两指捏成一个诀,口里念念有词:“……轻清上浮者,为天,其质阳也,重浊下凝者,为地,其质阴也,清浊相混者,为人,其质阴阳合并惟入,……阴火阳符,急急如令,给我合!”
随着苏茉一声“合”,只见那土黄色的符纸燃了起来,那根发丝中的一点生机,随着符纸上的火苗,朝着玉石飘了过去,被那玉石上的阴煞给吞噬了。到了这里,苏茉便没有再继续,而是停了下来。那田秀玉虽然很可恶,也该死,但她不是孟纲,苏茉没有义务去致死她。死还是不死,也是要由郭芬来决定的。
苏茉握着那玉石,从地上坐了起来,正要朝门外走去,一抬头,只见原本站在门口守着的封烨,竟跟傻了一样,望着苏茉,如一尊雕像。
苏茉走过去抬手在他眼前晃晃,“怎么?被呆雁啄了眼睛?走吧,很晚了,我送你回封家,还是你就在这里过一宿?”
“我去找顾城哥,对了,苏茉,你说我要是拜你为师,现在开始学,还来得及吗?”
苏茉的脚下一个趔趄,顿时,加快了脚步,飞快地朝电梯口飞奔过去。她一加快速度,封烨哪里还撵得上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连电梯都不坐,走安全通道,从楼上飞奔下去。
已是晚上两点多钟了,蓝色星空已经灯火辉煌,热闹非凡。苏茉从那嘈杂的环境中逃也似地出来,站在门口,终于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很冷,空气很清冽,苏茉吸了吸鼻子,拢了拢衣服,打了个喷嚏,正要去取车,她的目光停留在门前的一辆军用越野车上。
看不见车里的人,只看得到里面有烟头在明灭。苏茉迟疑片刻,还是抬步走了过去,她在旁边站了良久,车窗都不摇下来。苏茉皱了皱眉头,不知这傲娇的神,又在发什么脾气,只好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她才伸进去半截身子,就被人一把拉了过去,栽进了一个怀抱之中,整个人被箍得很紧,连气都透不过来。苏茉挣扎片刻,对方就如缠着人的巨蟒一样,越是挣扎,他越是箍得紧。
这是发了什么疯?
“师兄?”苏茉心头一紧,不会是认错人了吧?她勉强抬起头,去看对方的脸,正是徐承墨那张发大了的脸,面对面的片刻,徐承墨的脸就贴了上来,一口含住了苏茉的唇。
“呜呜呜……”
苏茉吓了一大跳,这时候要是再不挣扎,那就成了咸鱼了。万般无奈之下,苏茉一个手刀朝徐承墨砍去,她原以为徐承墨会挡,会防守,谁知,他竟然硬生生地接了这一招。好在苏茉没有动用真气,但也是够徐承墨喝一壶的了。一声闷哼,在狭窄的空间里响起,苏茉只觉得嘴里多了一丝咸味,也多了一丝新鲜的空气。
徐承墨松开了她,蓝色星空的霓虹灯照进车厢里,光线就变得昏暗了许多,苏茉依旧看得到,徐承墨的唇伤了,血珠子一颗颗地滚落下来。苏茉抬手要去帮他抹,却看到他舌头一伸,被他吞了进去。他一双眼暗潮汹涌,如夏日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风起云涌,大片大片的暗云黑压压地聚集,而苏茉,分明看到,那里面竟然有一丝伤痛。
“发生了什么事?”苏茉躺在他的怀里,不由自主地问道。
徐承墨抬起头,看向前方,他能说他吃醋了吗?他能说他在害怕吗?他能说他是以两百的时速飞奔到这里后,差点就要冲上去了吗?这一晚,他真的是失态了,从来没有这么不理智过。
看到徐承墨的样子,苏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是两个人,只一个眼神,便能够明白对方心中的所有。苏茉从徐承墨的身上下来,从副仪表板上翻到了副驾位置上,正要拉开门下车,却被徐承墨扑过来抱住了。
“别走!”
徐承墨的脸埋在她的背上,他重重的呼吸,透过苏茉穿得很厚的衣服喷在苏茉的肌肤上,点燃了她的血液。苏茉全身一颤,只听到徐承墨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艰难地道:“对不起,在我认识你之前,你们已经认识两年了,你和他年纪相仿,而我……,茉儿,我已经没办法放手了!”
苏茉缓缓地关上了车门,她转过身来,看到埋首在她怀里的徐承墨,心里说不生气是骗人的,只是,她要该如何去责备他?“师兄,你曾经问过我一句话,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徐承墨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变得轻了,他是不信任她吗?他想过,他们相识到现在半年,牵过手,甚至在一个房间里睡过,可是,那又怎样?每一次的靠近,都会有一个新的理由来阐述,一次次的救命之恩,危机相守,到最后,竟然成为同门师兄妹。徐承墨不知道,在苏茉的心里眼里,他到底是怎样的角色,是怎样的位置?
这,如何叫他不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