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从被通知退学的那一刻,苏茉就没有办法排遣她心里头的那份屈辱,还有什么比这更丢人的吗?她被人从学校里撵了出来,没有身世、没有背景、没有还手的能力,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听她诉说委屈的人。
而现在,有一个人,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突然之间,她觉得即便是受了那样的屈辱,也不觉得有多委屈了。
“明天一早,我送你去,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你!”徐承墨感受着怀中人的心情起伏,他轻轻地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慰道。
“你都不问问为什么吗?”苏茉声音闷闷地道。
“能说吗?”徐承墨一把抱起她,朝房间里走去,将她安置在床上,用被子裹好,这才在她面前坐下,见她蜷着腿,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徐承墨笑道:“不想说就不说,好好休息,明天王洛东那小子肯定又要来缠着你的。”
一说起王洛东,苏茉觉得好笑,她抬起头,笑着道,“他怎么那么怕死?”
徐承墨噗地笑了,这话,要是让东子那小子听到,不定要郁闷死,“他哪里是怕死?男人嘛,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被一个女人这样整死,不憋屈么?”
“谁说的?”苏茉不赞同地扑了上去,捏住了徐承墨的脸蛋,“你敢瞧不起女人?”想当年,死在她手上的男人多了去了,就是今生,她手上的人命也有数条呢。
徐承墨任由她把自己的脸拉得跟猪头一样,双手举起作投降状,笑着道:“我错了,求饶,还不行吗?”
“行啊,当然行!”
苏茉松了手,咯咯咯地笑,如金珠落玉盘,如泉水叮咚。徐承墨心头一动,一把将她揉进怀里,他的唇贴着她的额头,紧紧地搂着,就像是要把苏茉揉进他的身体里,骨血之中,灵魂深处!
苏茉的双臂环过他的脖子,头微微仰着,眼却闭着,心里略有些紧张,却无一丝害怕,徐承墨的怀抱很暖,很宽,很安全,他的气息透着淡淡的温雅,没有丝毫的掠夺,令苏茉感觉到心安。她的鼻端全部都是他身上男子的气息,干干净净,淡淡的青竹香,熏得苏茉想要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茉只感觉到她的身体被慢慢地放下来,平躺在床上,徐承墨拉过被子,把她严严地盖好。他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又不知过了多久,徐承墨俯下身,吻上她的额。
“茉儿!”徐承墨在心底轻呼她的名,这个女孩,是他这辈子唯一想要呵护,想要拥有,想要生死相伴的人。
第二日,很早,太阳还没有完全突出地平线,只露出半截如咸鸭蛋般的红,苏茉耳畔隐约听到客厅里有声音,她艰难地睁开眼,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床边堆着一床被子,是徐承墨在客厅沙发上的铺盖。
他已经起来了?苏茉从床上起身,侧耳听去,又是昨天的那几道声音,小奕和王洛东这么一大早就来了?
苏茉略有些不耐烦,这两个人,一大清早,昨晚上没睡觉吗?她梳洗完,换了一身衣服,就拉开门出去了。
屋子里的三人听到声音望了过来。天已经很冷了,她贴身穿了一件打底连衣裙,裙摆齐膝盖,黑色的打底裤,将腿显得修长,外面罩了一件Dimor今年新推出的短款薄棉袄,深紫色,简单却不失时尚。整个人显得清爽、明丽而活泼。
徐承墨的眼一下子就亮了,朝她伸出手,“过来坐,我们一起出去吃早餐。”
“那怎么行?昨天说好了要帮我化劫的啊!”王洛东一下子站了起来,“要不,你帮我弄,我下去给你们买早餐?”
“死不了你的,茉儿喜欢吃御膳房的早餐,现在天这么冷,等你买过来,早就凉了,还怎么吃?”徐承墨不赞同。
“就是啊,东子哥,丧命事小,吃饭事大,你总不能为了你一个人,让我们大家都饿肚子吧?我姐姐不吃早饭,哪里有力气帮你化劫?”苏奕习惯一睁眼就吃饭的,为了和苏茉一起吃早餐,他已经饿到现在了,怎么还能等?
苏茉一大早,起床气也有点重,特别是不能修炼之后,上十年的习惯被打破,每天早上起来她就格外焦虑。见三人起了争执,苏茉冷冷地瞥了王洛东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从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拿出笔墨纸砚来。
王洛东被她那一眼给冰得全身一激灵,正不知如何是好,便看到徐承墨过去拦住了她,只听徐承墨道:“茉儿,等把你自己身上的业障化解之后,再帮他化劫,他一时半刻死不了的。”
“就是啊,姐姐!”苏奕虽然不知道苏茉要做什么,但既然是徐承墨反对的事,一定对苏茉没好处。
“我没关系,他天天这么来烦,我也烦了。”苏茉没好气地瞅了王洛东一眼,铺开了手中的黄纸。
徐承墨只得帮她研开朱砂,看着她提笔画符。这不是苏茉第一次画符了,且这一次画的符并不难,她提起笔一鼓作气,也一气呵成。最后,只看到黄纸上浮起一个金色的“玄”字,悬浮片刻,最后化为点点金光。
苏奕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揉了揉眼,再次揉了揉,看到消散在空气中的星星点点金光,确认自己不是眼花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遭到了颠覆。他也绝不认为苏茉是学着香港电影里的那一套在装神弄鬼。
王洛东顿时就喜了,苏茉把那符扔给他时,他是迎着双手去接的,他宝贝似的地看着自己手上黄纸朱符,傻愣道:“就这样?”
“当然不是,等你寻到了好的玉石,我再帮你做一个法器,你戴在身上,才能够安稳度过这三年。三年后,劫来的时候,我再去帮你化解。”苏茉道。
“这么麻烦?”王洛东才飘起来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他就知道不会有这么简单的,但这个符,到底起什么作用呢?
似乎能够看透王洛东心里是怎么想的,苏茉清冷的声音在这初冬的早晨听起来,无端让人全身都在冒冷气,“喂养蝴蝶蛊的精血,是从你身上抽取的,只是一个媒介,真正把那蛊养大,靠的是你的身上的精气,你戴着这张符,会隔绝你的气机,阻止那蝴蝶蛊长大。如若不然,三年之后,那蝴蝶蛊长大了,会自动寻主钻进你的体内,那时候,你只能另请高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