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墨侧过身,阳光下,看着她柔嫩的脸,眸色暗沉而幽远,终还是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牵起她的手,一起朝山下走去。
徐承墨的脚程自然是快的,但为了照顾苏茉,且,在这深山之中,阳春白雪,虽然四周有人不断地赶过来,但至少,在两人相处的这圈子里,只有他和苏茉。徐承墨只希望,这条路,能够一直走下去,永远没有尽头。
两人出来时,已经是中午了,半天的时间,赶到之前两人歇夜的小木屋里。李飞和张石磙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两人活着回来,自是大喜。特别是李飞,扑上来,一把抱住徐承墨的肩,哽咽着喊了声:“头儿!”
徐承墨一手牵着苏茉,另一只手拍了拍他,便朝木屋走去,见张石磙扶着门框站着,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点了点头,只听得张石磙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不问自己女儿的情况,只盼着徐承墨和苏茉无事就好,徐承墨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扭头朝苏茉走去。苏茉已经摸出了那黑色小鼎,递给张石磙和李飞道:“幸不辱命!”
张石磙颤抖着手,试探着接过那小鼎,他猛地举起就要朝地上砸去,却被李飞拉住了,“爸,您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面,封着的可是他媳妇儿呢,虽然现在灵体分离,但有一线希望治好的话,李飞还是不肯放弃的。这小鼎,苏茉和徐承墨拼了命拿回来的,怎么容得张石磙不珍惜呢?张石磙却是老泪纵横,他摇了摇头,松了手,“唉,就为这不争气的,差点害得徐老弟和小苏送命,不要也罢!”
这,不过是情绪的发泄,张石磙也并非真的要置女儿于死地。被李飞抢下来后,张石磙倒也不会矫情地非要怎样。
屋子里已经熬好了肉汤。好久没有吃熟食的苏茉自然是馋得不行。她尚且能忍,有个小东西是绝对不愿意忍的,闻到香味,小狐狸便从她的怀里跳了出来,正要往吊锅上蹦去,被苏茉一把按住,“想死啊,准备把自己给炖了?”
这小狐狸,一身火红,泛着淡淡的金色,手掌般大小,灵动的双眼,如孩子般天真无邪,便是连张石磙这种老家伙看到了也想亲近一番。“这是什么稀罕物啊?”
这种小东西实在是太小了,一身毛发如缎子般油亮,听到张石磙问起,小狐狸朝他看了一眼,满眼都是不屑,理也不理,转身便朝苏茉撒娇,唧唧地叫个不停,蹲在地上,抬起小爪子,指着那吊锅,意思是:要吃!
“知道了!”苏茉有些无奈,她抬目看去,见徐承墨已经用碗盛了一碗出来,正用勺子搅动散热,便道:“快去,找那个哥哥要吃的!”
小狐狸一听,忙撒腿跑过去,从徐承墨脚上蹭蹭地往上爬,挂在他的胳膊上,看着碗里的肉羹馋涎欲滴,徐承墨扫了苏茉一眼,很是认真地对小狐狸道:“叫声爸爸,然后给你吃!”
苏茉正要去盛肉羹,听了这话,脚下一个趔趄,朝吊锅扑去,好在她身手实在是好,收腿及时,没有扑到吊锅上。
如果叫他爸爸的话,难道,苏茉是要做……妈妈?
李飞跟了徐承墨很多年,徐承墨一直都是不苟言笑,便是部队里那些文工团的小姑娘们百般朝他献媚,徐承墨也是视而不见,拒而不理。而此刻,徐承墨这番话,无疑是一种明示。李飞再次细细打量苏茉,一身清冷的气质,只有在面对徐承墨时,才会露出小女孩的娇态,且李飞也是看到过苏茉身手的,两人又是师兄妹,想必,苏茉的身份是定了的,只怕以后自己要叫她一声嫂子了。
“枭一他们叫她头儿!”像是看出了李飞的心思,徐承墨道,“这次来的,是哪里的人?”
“是!”李飞惊诧,枭一他们是谁?素来只唯徐承墨命是从,竟然甘心叫苏茉一声“头儿”,一时间,李飞再看苏茉的目光中便带上了敬意,听了徐承墨后面问的一句,忙答道,“我在山里被封了七天才出去,出去后,就发出了求救信息,枭一他们来了,徐将军……也来了,但大雪封山,不让我们进来。枭一他们违抗军令,被罚了。今天才开始施救,头儿你,你们就回来了!”
徐将军?说到徐将军的时候,李飞的语气明显不自然。苏茉猛地扭头朝徐承墨看去,见他两道俊眉紧锁,唇抿成一线,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一股情绪,迟迟不说话。
“嗯,我们出来了,就让他们都撤了吧!”苏茉道。
“是!”李飞起身,忙要朝外去,却听到徐承墨在身后问道:“他……在哪里?”
徐承墨话里的“他”,语气特别奇怪,苏茉朝他看去,见他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伤痛,怕是连徐承墨自己都没有察觉。苏茉上前握住他的手,抬目朝李飞看去,见李飞转身来,恭敬地道:“一起进山了,和枭一他们在一起。”
枭一是徐承墨的嫡系,若是搜救的话,必定是冲在最前面的。徐将军和他们在一起,那就意味着,他必定也是奔赴在第一线的。徐承墨本来是在喂小狐狸吃肉喝汤的,手一抖,顿时汤碗一颤,不小心把小狐狸给烫着了,小狐狸气得一爪子朝徐承墨手上刨去,但它也很乖,并没有用力,只在徐承墨手上留下了一条白色的划痕。
徐承墨把汤碗和小狐狸往炕上一放,起身道:“我去看看,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们应该接到你传出的信号了,这里联系不上,我去前面的集合点看看!”李飞朝另外一个山头指了指。徐承墨却道了声“不用”,便出去了。
苏茉自是二话不说,跟着他出去。小屋门口,徐承墨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雪地里,他转过身来,待苏茉走近,才拥着她低声道:“他,不该来,我去看看,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