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一下楼,只见一地板的雪和血,一路延伸到江子归与爱妮汜的房间。心里以为是江子归或是爱妮汜出了事,小心翼翼地在走向那房间。
站在门口一看,忽然像是被点了穴一般站那一动不动,眼睛迅速溢出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李晴跑到床边,看着满身伤的冯腾,气息微弱,以为已经快不行了。忽然双腿一软,跪坐于床边,想哭喊出来,但冯腾闭着眼,怕吵到冯腾,只得强压下声音痛哭着。
好不容易看到能和梦中人在一起的希望,现在却是这般情形,像李晴这种天真烂漫的少女哪里承受得住。
李晴现在身体本就不行,现在又是痛心疾首,李世璋怕她承受不住,蹲下身子,摸着李晴的头,安慰道“你放心吧,冯腾他死不了,他可是战神爷爷的首徒,没那么容易死的。”
李晴抬起头,看着李世璋,问道“是谁,是谁吧他伤成这样的。”
李世璋顿了顿,旁边的乔迪道“尤是比利。”
李晴站起身,站到乔迪面前,道“你能不能带我闯出巴斯,我知道你武艺高强,你能不能带我出去。”
乔迪低下头,这问题自己也不是没想过。光这孤得镇的骑士就有几百个,要是贸然行动,其他地方的骑士赶来支援至少也有三千人,别说是闯出巴斯,闯出这孤得镇都难。
李世璋问道“晴儿,你想干什么。”
李晴转身看着冯腾,道“我要回去找战神爷爷,我打不过那尤是比利,那我便叫人灭了他。”
李世璋忙道“不行,战神爷爷一出生必定死伤无数……”
“那他把冯腾打成这样就是他活该咯”李晴的声音越来越大,精神也越来越崩溃。
李晴这一句话,让李世璋瞬间无言以对。冯腾是自己的兄弟,现在本应带着乔迪去找那尤是比利报仇。
可这鲁莽的行为只会让二人变得跟冯腾一样,细思下知其不妥,但也无其他办法。
而这时,乔迪整了整斗篷,走出门去。李世璋以为他是要独自一人去找那比利报仇,连忙叫住“乔迪,你不能去。”
乔迪冷冷说道“我去找医生。”
找医生,李世璋听了也就放心了。冯腾这样子确实应该找医生,但若是李世璋出面去找,必定会变得和冯腾一样。让爱妮汜去,也怕会连累到她,而现场最适合去的也就是乔迪了。
房间里的爱妮汜忽觉有困意,说是要睡觉,就上了楼到李晴房间去睡。
这上去是不是睡觉李世璋比她自己还清楚,这时候本该早就回来的江子归却不见人影,又见到李晴担心冯腾的模样,上去睡觉倒不如说是不想让外人看到她难过的模样。
不一会,乔迪便回来了。请来的是一个久居巴斯的东洲老郎中,而不是这巴斯本地的医生。
李世璋问其因,说是年少时为躲避战乱而逃至此处,为讨口饭吃就做了这治病救人的行当。
说他是年轻时到这的,那到现在至少也有二三十年了,这花白的头发和胡子,看起来比柳阳羽还老。
他现在是在这扎了根,李世璋跟他说可以回去南唐发展,却也不愿意,说是这里还有人等着他的医术。
老郎中为冯腾把了脉,说是内伤过重,但有自己好转的脉象。起先以为是乔迪为他传输的真气起作用,但乔迪说他的真气最多只能保住一口气。
把着脉时,老郎中还发现冯腾身体有发热现象,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发热,摸着还烫手。
这一情况老郎中也不知道是个怎么回事,从医几十年从未见过这般现象。
但这老郎中没见过,旁边的李晴倒是见过。一听发热,就想起之前在南唐西江城的事,刘六被伊经杀死后冯腾也是全身发热,但事后也无大碍。
过了一会,冯腾身上竟有热气冒气,丝丝缕缕,整个房间瞬间暖和了许多。
那老郎中一看,连忙打开窗户,说是这冯腾之前练过什么神功,现在应该是利用那神功排出体内淤气。
冯腾所学过的武功能称得上神功的像是没有,在候院学的那三套剑法也就算上等剑法。
依李晴说之前好像也看过柳阳羽身上冒热气,而且柳阳羽一生无病,那这所谓的神功估计就是柳阳羽教的那平平无奇的七步斩了。
过了一会,冯腾渐渐恢复正常体温,老郎中赶紧关上窗户,再为其把脉,那脉象竟无异常。
难道真如这老郎中所说,冯腾是练了神功?
老郎中指着冯腾,道“这位公子脉象已稳定,待老夫开药调理些时日便可,切记七天之内不得下床,以免坏了内气。”
老郎中见冯腾身上冒热气,没经过治疗脉象就变稳了,还能说出冯腾冒热气的原因,在场的人都怀疑他不是一个普通的郎中。
待那老郎中要走时李世璋叫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那老郎中挥手道“老夫,叶玄子。”
“叶玄子?”李世璋提起右手,捏了捏下巴,道“你跟华本是同门?”
叶玄子踏出门去,只留下一句“嗯。”
经李世璋想起,年幼时曾听过华本说过他的师承,华本是被逐出师门,才来到了十三候院。
他还有个师兄,在他之前,也是被逐出师门。华本是因为自己开发出来手术这一技能被逐出师门,他这师兄这是给当时大恶之人治病被逐出师门。
而他这师兄正是叶玄子,曾在华本的口中亲自承认过,叶玄子的医术要比他强,但就是不择人而医,犯了那所谓的医者大忌。
李世璋望着叶玄子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不知道会不会害了冯腾。但他是医者,医者仁心,看刚刚的开窗关窗等举动,想必也不是什么坏人。
乔迪看着李世璋望得出神,问道“你认识他?”
李世璋回过神来,道“啊,认识,他师弟还在我身上划过口子,救了我一命。”
划口中还能救命,乔迪这是闻所未闻。不过倒也听说过南唐的华本擅长做手术救人,问道“划口子还能救人?难道是你们南唐的文候医神,华本?”
李世璋点了点头,道“嗯,有见识。”
李晴安置好冯腾,为其盖上棉被,站到李世璋面前,问道“你这么就确定那是华本爷爷的师兄?”
李世璋道“那还不简单,关于这叶老爷子的传说我也是听过一些的。
他曾经是居于北韩,后来北韩战乱,战乱停息后这老爷子就消失了。这正是他所说的为避战乱,而隐于此。
还有华本爷爷也说过,他的师兄就叫叶玄子。这还能有假?
不过他不愿去南唐想必是因为南唐曾经攻打过北韩吧。”
李晴点头道“嗯,也是。”
李世璋摸了摸李晴的头,道“你是被冯腾吓傻了吧,这都想不出来。若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非闹翻整个巴斯不可?”
“我把谁吓傻了”忽然从后面传来一句沙哑的声音。
三人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冯腾醒了。冯腾此时正想坐起身子,可谁知连一点力气都没有,手都抬不动。
此时乔迪和李世璋二人一同看向李晴,李晴也不知二人在看着自己,只顾一个劲的上前稳住冯腾。
乔迪李世璋二人相对一眼,会心一笑。
李晴稳住冯腾后,连连埋怨道“你怎么那么傻,遇到危险也不逃跑。”
冯腾道“是是是,我太傻了。我现在手抬不起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李晴问道“什么忙?”
冯腾笑道“帮我把你头上的汗水擦了,这大冷天的还能流汗。”
李晴微低头笑了一下。这大冷天,外面还下着雪,哪里流得出汗水,只不过是脸上的残泪罢了。
李晴擦了下脸,握着冯腾的手,道“下次你要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再这样,是指刚刚那一句调戏?是指冯腾这一身伤。李晴也管不住冯腾干什么事,也就靠这句话勉强牵制住冯腾吧。
冯腾扬起嘴角,道“你不理我我就死缠着你,反正我今生就爱你一个,非你不娶。”
李世璋右食指指着冯腾道“哎哟,没白跟我成为兄弟嘛,精髓学到了喔。”
李晴红着脸,轻拍了冯腾一下,道“你可别学我哥,学坏了我饶不了你。”
冯腾现在之所以说话如此大胆,全是因为在被尤是比利按着打时,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脑子里全是李晴。当时就决定了,如果能活着,一定要表白。
按李晴最后两句话,冯腾就已经知道李晴是接受自己了。其实看见他脸上的残泪时,就已经知道,李晴在乎自己。
现在想想之前在西江城时,那三个马夫根本不值得自己生气,现在才知道,当时气的是那儿子冯经。
但现在已经完全没必要去生他的气了,跟儿子吃醋,说出去怕被天下人笑话。
冯腾转头看着乔迪,道“好兄弟,你又救了我一次,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乔迪整了整斗篷,才知道那药还在斗篷里,拿出放在桌子上,道“既是兄弟,又谈何回报。或许我们的缘分不止于此,你们的新朋友亚当斯,我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