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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 她不想再拿绣花针了,她的手应该握刀。刀有很多种,有铁匠铺里亮晃晃的刀, 也有见血封喉的无影刀。
她慵懒的靠在美人枕上,手里捏着一抹梅子, 放在嘴边忘了咽下去,嘴角勾起,眉眼弯弯,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
丫鬟们猜测她是在看话本, 英雄美人,才子佳人, 是最叫闺阁小姐们向往的了。
有了佟清华的先例, 赵玉卿对话本上才子佳人的故事,十分不屑。所谓恩爱缠绵,情深意重, 不过都是编写者的意淫罢了。
书是卷着的, 封面自然被藏起来了,《孙子兵法》。上兵伐谋,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世间最锋利的道刀。
日头越升越高, 眼看着时辰就要到了, 可床榻上的那人依旧安安稳稳的坐着, 娴静美好的样子当真像极了临水自怜的水仙花。只是她这幅少有的贞静模样无人赞赏,反倒叫明月愁得慌。
明月年龄比较大,性子也要沉稳些,没有由着赵玉卿那般胡闹,在边上苦口婆心的劝她赶紧出发。
“郡主,您平日任性些也无妨,可今日之事却不同。长平侯府、西宁侯府、晋王府的人今日也是在场的,都是些老封君、侯府的掌家夫人,嫡出的千金,这样隆重的场合,您可不能再像往日那般随意了。”
这话说得再明白一点就是,你得懂事了,不要再给家里人抹黑了。
赵玉卿合上了书,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回忆着明月的话,心头却有些不解。
佟清华如今虽然是户部尚书,二品大员,但在天子脚下,勋贵满城的京城中,也算不得多尊贵。再者他家世普通,三族中无一助力,为何一个女儿的及笄之礼竟叫那么多的老封君出动了?
“明月,佟家可是有什么贵人相助?一个及笄之礼,竟叫几个侯府的老封君出面了,好大的面子啊。”
……
明月噎了一下,心想道:您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这佟家越发显赫的原因,您上次不是还说过吗?虽然您是用十分鄙夷的语气说的。
她家郡主虽说脾气坏,品味差,但脸是生得极好,人也聪明,看事情透得很。明月觉得赵玉卿是在考验她,有没有将郡主的话牢记在心。
“佟小姐和长平侯府世子从小青梅竹马,及笄礼行过后就要订下亲事了。”
赵玉卿点了点头,这她知道,李静来请她去当赞者时她就知晓了。
然后呢?
她眼巴巴的望着明月,等着下文。
明月看了看左右,确定无人后才靠上去,贴在赵玉卿耳边小声道:“京里不是有传言吗?说皇上在民间还有一个儿子,养在长平侯府上。听说…听说那个皇子就是长平侯世子。”
“佟小姐,日后很有可能就是那…”明月指了指屏风上的凤凰。
哦……
皇帝还有个私生子!!!
她想起了佟清华的那个私生子,不对,现在已经是嫡长子了吧。
皇帝的私生子,她似乎听到过一点消息。
大约在二十年前了,皇帝在民间看上了一个美人,情根深种,爱之如宝。美人有了身孕,皇帝就将她带回了宫中。红颜薄命,美人进宫没多久就死了,那个孩子也下落不明。
没过多久,长平侯府摆了满月酒。
京城的传闻就是这么来的。
若这事是真的,那佟家可就满门荣华了。
佟清华,你还真是眼光独到啊。
明月看着自家郡主的模样,打了个寒颤,森白森白的牙齿,配着阴测测的笑容,叫她后背发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郡主病好后变了不少,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对着侯爷公主世子时,郡主就乖乖的,像只温和的小白兔。对着她们时也是文文静静的,但眼睛里黑漆漆的,还喜欢不言不语的笑,看久了总觉得阴测测的。
郡主似乎比以前还要张狂,还要叫人害怕。
看赵玉卿那副模样,明月觉得她今日是不会出门了。郡主言行不当,侯爷公主舍不得罚郡主,但对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可就没那么心软了。她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但是彩霞呢?好姐妹嘛,就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总不能让她独享吧。
“郡主,彩霞去哪了,怎的半天不见影子?”可别又去哪躲懒了。
“彩霞啊,她去佟家了。”
明月一头雾水,“她去做什么?”
“当赞者呀。”赵玉卿眨了眨大眼睛,水汪汪的,无辜又单纯。“答应了人家的事,总不能失约吧。”
没过多久,大门便被打开,一个年约四旬的清瘦男子,匆忙出来。
“郡主莅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治罪。”
听见许慎的声音,赵玉卿红了眼眶,擦了擦眼角,她才掀开帘子下车。双手扶起他,眉眼温柔,“大…大人无须自责,是我不请自来,叨扰了大人。”
看见许慎,她差点习惯性的喊出大哥。
长乐郡主的名气,许慎也是早有耳闻,知晓这位是个脾气大的主,伺候稍有不到,便会迁怒。得知长乐郡主突然造访,他心中是万分不乐意,碍于君臣之别,还是不得不出门相迎。只是他没想到传言嚣张跋扈的郡主会是个容颜清丽、气质温婉的小姑娘。
她望着他的目光,温和亲切,像是一起长大的妹妹。
想起妹妹,许慎摇了摇头。
赵玉卿专注的看着许慎,他瘦了许多,发丝间也有了银霜,额上也有了皱纹。
她见嫂子周氏没出来,不由得问道:“许夫人呢?可是身子不方便?”
许慎担心她误会自己慢待了她,忙解释,“内子在里面替郡主规整房间。”
赵玉卿忙道:“给两位添麻烦了。”
听她语气真诚不做作,许慎反倒有些不适应,诚惶诚恐的说:“不麻烦不麻烦。郡主里面请~”
明月跟着管家将那马车上的东西进行安置。
许夫人已经带着几个孩子的在花厅候着了,进他们进来,忙见礼。
赵玉卿又立即扶起她,让她不要多礼。
赵玉卿坐在上首,喝了一口热茶,开始打量多年未见面的嫂嫂和侄子。
看着这一大家子人,她觉得既亲切又陌生。
许夫人进门三年,生下了大侄子,她才嫁给佟清华。
大侄子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应该是到了相看亲事的时候。二侄子十六岁,从小就是个爱读书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考取功名。
至于那个看着年岁跟她差不多的姑娘,应当是她前世死后才出生的。小侄女长得很好看,性子瞧着柔柔弱弱的,模样与她前世有几分相像。
赵玉卿的目光移向许慎夫妻俩,夫妻俩的身后再没其他人,看来她大哥这些年对嫂子也是一心一意。嫂子的模样没变多少,肤色莹白,眉目舒展,形体较之以前丰腴了些,可见这些年过得还算舒心。
她望向许夫人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羡艳羡。
赵玉卿浑然不觉,倒是许夫人被看得毛毛的。要知道,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公爹了,她从来没被皇亲国戚这样直勾勾的盯着看过。
察觉到她的紧张,许慎捏了捏她的掌心,朝赵玉卿道:“郡主,您是先用晚饭还是先去看看房间?”
赵玉卿摆了摆手,笑道:“许夫人办事一向妥当,我是信任的,无须去看,还是先用晚饭吧。”
去了饭厅,饭菜已经摆放好。
赵玉卿落座执筷,见许慎等人立在旁边,桌上只有她一人,她疑惑道:“你们怎么不坐,可是都用了晚饭?”
“郡主您先用,下官稍候再用。”
赵玉卿明白了,这是规矩。如今她是君,他是臣,自然不能像往日那般随意亲昵。
她想了想还是朝着他们招了招手,“都坐下吧,这里不是京城不必讲那么多的规矩。”
许慎仍是推脱,赵玉卿便道:“许大人再这般,那我今日只好离开去驿站歇息。”
许慎这才妥协,众人纷纷落座。
早在进府时,赵玉卿便留意到这府里头有不少许家老宅的老仆人,尝到第一筷子菜的味道时,她更是清楚连厨房里的人也是许家老宅的。
爹和娘不在了,大哥也在辗转各地任职,没了人老宅子的仆人便要被辞退。大哥,还是那般宽厚善良。
饭菜撤下后,下人们端了清水来漱口,而后才奉上香茗。
许夫人靠近赵玉卿,低声道:“郡主,热水已经备好了,您赶了一天的路还是去泡个澡,解解乏吧。”
赵玉卿轻摇头,道:“不急,我们一起说会话吧。”
众人有些诧异:郡主要跟他们谈话?从未见过的人,怎会有促膝长谈的冲动?
碍于赵玉卿的身份,他们也只好耐心陪着。不过他们预先设想的问题,赵玉卿一个都没问,反倒问了些家长里短的事,譬如许大公子的亲事说定没,如今在何处当差,许二公子在哪里念书,有没有考取功名,许家姑娘生辰几何,有没有说亲事。
许慎倒是一一答了。大公子还没说好亲事,会点拳脚功夫,如今在县衙里当捕快;二公子喜欢读书也有点天分,十四岁时考中了童生,如今正在温习功课,打算早日考取秀才;姑娘还有三个多月就满十四了,也没说亲事。
唠了一阵家常,赵玉卿和许家人的关系热络了许多。
“对了,府上的菜不知请的哪位大厨做的,味道当真不错。”
许夫人回道:“不是什么名家,是府里的老厨子,擅长做津菜。”
“是吗?这么巧,我正喜欢吃此津菜呢,不知道夫人可否割爱,将这大厨送给我?”
许夫人有些为难,他们跟家中的老仆人相处多年,也是有几分感情的,更何况也不知道老厨子愿不愿意跟着郡主走。
赵玉卿也是一时兴起,怀念从前的味道,带走老厨子的欲望并不强烈。她改口道:“既然不方便那就作罢。他可有弟子?若是有的话,我就带着上京城了。”
“有的,有的。”
老厨子的徒弟便是他儿子,性子跳脱,爱钻研,一心想要将津菜发扬光大,让他跟着郡主去京城,准成.
赵玉卿拍了下身后的俩丫鬟,吩咐道:“明月彩霞,你们把东西拿来。”
她指了指屋内另外几个丫鬟,“你们也去帮忙。”
很快,明月彩霞就回来了,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个盒子。
赵玉卿拉起许夫人的手,站到明月面前,“我可不能从你们府里白要一个人,总还是得给些补偿。这几块貂皮,就送给夫人了。”
许夫人正打算推辞,赵玉卿已经松开她的手,拉着许慎去了彩霞面前,“许大人,这是两百年的山参,补气健体,您可一定要收下啊。”
“剩下几个盒子里装的是一些风干的食物,獐子肉、鹿肉。这些都是我堂姐家送的,大家也一起尝尝吧。”
许夫人不知所措,无助的看着许慎。
许慎也是发慌,许家和锦乡侯府从未有过来往,郡主对他们这样好,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赵玉卿没理会那夫妻俩的困惑,而是将那三个孩子拉到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