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过继？”
周氏简直被燕王给吓坏了。
就算她是婠婠的亲娘，听到燕王竟然不在意自己的子嗣，都觉得燕王是疯了。
过继子嗣，这是自家姬妾无数生不出来万不得已的办法。
可是燕王正是盛年，却提出了过继二字。
“岳母不必担心，我与婠婠伉俪情深，这种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子嗣也能算是小事了吗？
不是应该大过天吗？
周氏一下子陷入了迷茫里。
“既然这样……”
“所以，无论小人怎样阴谋，都不能伤害到我与婠婠半分，叫小人得意。”燕王眉目冰冷单薄，周氏却觉得心里欢喜得几乎要痛哭出来。她因燕王这一句话，只觉得心里沉重的负担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捂着嘴靠在楚四太太的怀里低低地哭了起来。楚四太太也只哭着对燕王点头说道，“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她失声痛哭，乃是心里充满了罪恶感，因为害了婠婠的东西是她女儿楚兰拿给婠婠的。
婠婠若一生不幸，她的良心也会不安。
可是听到燕王的许诺，楚四太太感到被救赎了一般。
韩国公府女眷震惊地看着燕王。
这燕王对燕王妃……
燕王妃这是什么样的手段，竟然能叫燕王痴情到这个地步，连子嗣都不在意了？
这样的盛宠与爱护，那些曾经妄图在燕王与燕王妃大婚日久却没有子嗣上想把家中女孩儿送到燕王府的，可以歇歇了。
明摆着燕王只在意燕王妃一个，就算是进了燕王府，恐怕不是无宠，就是被燕王妃打成肉酱的命。
一个真心疼爱，一个手段厉害，这燕王府怕不是龙潭虎穴呢。
“殿下对王妃情深义重，韩国公府敬佩万分。”韩国公夫人轻叹了一声，只觉得自己算是大开眼界了。她没有想到这个世上竟然当真有如此情真意切的男子，想到自己儿子明珠暗投，投靠了康王落得如此的下场，她惋惜万分。若是当年韩国公府把韩宁送到燕王的身边去做伴读，想必燕王这样雷洛，绝不会叫韩宁如今成了这样。她神色疲倦，见燕王微微颔首，便无力地靠在了一旁。
“打得怎么样了？”婠婠早就听过燕王这样的话，虽然受到触动，不过却能够勉强忍住心中的欢喜，探身去看楚玉的方向。
此刻楚玉已经又晕过去了。
燕王府的侍卫依旧面无表情地在打。
“停手吧。”无端打死康王侧妃，只怕燕王会在皇帝面前无法交代。不过现在的楚玉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婠婠抬手叫侍卫们不必继续打下去，见一个侍卫满不在乎地把奄奄一息的楚玉拖到自己的面前，她抬手叫人又是一桶冷水泼在了楚玉的身上。鲜血还有冷水混合在一起，将楚玉的身上全都打湿，她安坐在座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慢慢地醒过来，此刻变得怨恨抬眼看着自己的楚玉。
看见楚玉看着自己的目光，婠婠勾唇笑了。
“疼吗？”她柔声问道。
楚玉头上都是冷汗，却咬着牙勉强保持最后的清明，急促地喘息看着婠婠。
她眼底的怨恨令人心惊，婠婠却并不在意。
“我说过，你叫三姐姐多痛，我只会十倍奉还。”见楚玉眼睛微微一缩，依旧不吭声，那坚毅的毅力是女子中罕见的。当然，若不是有这样的狠心，也不会潜伏在宁王的身边赔笑侍奉，最后把宁王打落云端再也不能翻身。此刻看着楚玉这样怨恨的表情，显然在心中恨毒了自己，婠婠并不在意，垂头安静地看着她，欣赏楚玉此刻的痛苦的脸轻声说道，“叫你活着，是因为打死你，反倒脏了我的手。”
楚玉眼底闪过一抹阴冷的光。
她已经看不出任何的妩媚绝色。
可是那一双眼睛刺目得吓人。
“你以为有康王护着你，你就能横着走是不是？看呐，康王为了你，连韩国公府都不要了，只为了保全你。”见楚玉的眼底慢慢地生出光辉来，仿佛有点得意康王对她的维护还有关爱，婠婠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嗤笑了一声说道，“是了，康王多么维护你，与燕王府争执，与韩国公府反目，为了你什么都不顾了，你挨打，他痛彻心扉，你觉得是这样吗？”她嘴角勾起了一点戏谑。
楚玉却挣扎着，带着几分胜利的姿态点了点头。
“我赢了。”楚玉声音嘶哑地说道。
她用楚兰的生死，测验出了自己在康王心目中的位置。
在康王的心里，原来也是维护她的。
而且，无论发生什么，康王都在维护她，这正说明在康王的眼里，就算她最近不得宠，可是康王也是舍不下她的。
“你赢了吗？”婠婠嗤笑了一声，眼底带着几分冰冷俯身靠近了楚玉，迎着她那双泛起了点点得意的眼睛轻声说道，“你以为他真的爱着你？蠢女人。若是一个男人当真爱极了一个女人，只会把她捧在掌心，舍不得她有半点委屈，一心一意只想和她在一起，而不是把她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去。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忍受自己心爱的女子不属于自己，反而要在别人的怀里屈意承欢。”
楚玉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婠婠，仿佛她说了很可怕的话。
“还有，什么身份配得上配不上……你是庶女，可是你也是楚家的庶女，怎么就配不上康王？若是庶女配不上皇子，那六妹妹怎么会成为平王正妃？之所以不愿意给你名分，还得要你去别的男人那里得到功勋才给你一个名分的男人，只不过是他没看上你。在他眼中你是卑贱的，完全不需要怜爱可怜，只可以随意利用送出的女人。”婠婠勾唇，露出几分讽刺的表情轻笑起来。
“你胡说！”楚玉顿时激烈地挣扎。
她总是满腹心机，然而却一心一意要嫁给康王。
她对康王的心意是任何人都不能抹杀的，也一直都相信，康王心里其实是有自己的。
哪怕不是最爱，可是却依旧会有怜惜与宠疼。
不然，康王怎么会在刚才一心庇护自己？
不然，他怎么会愿意冒着与燕王府翻脸的危险娶了她进门？
她做了这么多，做了一切，都是为了康王还有自己的未来，怎么可能把婠婠的话当成真相。
楚婠婠一定是，一定是挑唆他们的感情！
“我胡说？”婠婠笑了起来，也不去看楚玉激烈挣扎起来的表情，带着几分肆意与畅快压低了声音对虚弱地把人压在自己脚下的楚玉轻声说道，“若他当真喜欢你，那刚才我要动你，他为何没有不顾一切阻拦？他在我面前为你求情，你也该听到，他说的那句话是，你对他有功。”见楚玉抬眼怨毒地看着自己，婠婠突然笑了，柔声细语，将自己的每一个字都印在楚玉的心底。
“没错，他维护你是因为你对他有功，却不是因为你是他的女人。他怎么不央求我说，你是他的女人呢？那是因为在这个男人的心里，你除了对他有一点功劳，其他的感情一切都没有了。自鸣得意，以为自己和他恩恩爱爱，日后能长相厮守，可是原来在男人的心里，你就是个功臣，而不是女人。楚玉，现在你明白了吗？”如果是从前，婠婠就算再刻薄也也不会这样断绝一个女人的感情。
可是楚兰命悬一线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对楚玉再也没有半点可以宽容的地方。
她想要叫她感受到最深刻的痛处。
楚兰在意的一切被楚玉毁灭，那婠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楚玉在意的一切，她也都要毁灭。
楚玉在意的是什么？
或许是康王本人，或许是康王的权势，或许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得到康王身边可以并肩而行的位置。
她想成为康王正妃，那就是在做梦。
楚玉突然声嘶力竭地尖叫了起来，她用尽仅有的力气想要扑到婠婠的身上去，可是婠婠却安然而坐，完全不会在意她。
与楚玉争执厮打，如今那是叫她丢了身份的做法。
此刻她坐着，楚玉却只能被压在地上被她羞辱，就已经是她们之间最大的差别。
燕王府的侍卫紧紧地压住了她，叫楚玉动弹不得。
“还说你赢了。”婠婠握紧了燕王的手给楚玉看，微微挑眉。
“我与我家殿下夫妻恩爱，燕王府不纳姬妾。三姐姐虽然遭遇坎坷，可是却有子傍身，韩宁到底也算对她一心一意。至于六妹妹，平王与罗妃对她宠爱无比，一介庶女，却已经成为平王正妃，楚玉，你看看我们姐妹之中，全都夫妻圆满，地位显赫，只有你，机关算尽，如今却依旧不过是一个要在正妃面前垂头服侍的侧妃。”婠婠见楚玉一双充满了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嗤笑了一声。
“你没有赢，你输了。”
她垂头，勾唇轻声笑着说道。
这一句话，如同盖棺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