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与楚梅的脸色都变了。
时到今日，她们没有想到竟然会听到这个。
“母亲，您何必惊慌，难道我不是为了二姐姐的福祉不成？只是既然您这样忧虑，我就告诉你。你可还记得当初二姐姐在家中跌破了头，你都说是三姐姐做的。其实那是我。我心里看见二姐姐不高兴，伸腿叫她跌下去，知道什么才叫做疼痛。”楚玉的声音柔媚，却听见承恩公夫人在尖叫了一声，可是似乎她动弹不得，传来激烈的挣扎的声音，楚玉的声音继续响起，柔声说道，“二姐姐的命太好，承恩公嫡女，还能嫁给皇子做正妃。可是我的命太坏，看见了这命好的，心里总是不痛快。”
婠婠突然伸手压住了身边的楚梅。
楚梅一副看起来要冲出去的样子。
“你竟然害我的云儿！”
“二姐姐每日里喝的那些药，下药的不止大姐姐一个。叫二姐姐不能有孕的药不是大姐姐给的，是我送的。到底是姐妹一场，怎么可以叫二姐姐坏上宁王的骨肉呢？”
楚云之前因被下药这件事，承恩公府生出多少风波。
甚至大小姐楚秀因此而死。
婠婠的脸色冰冷，却握紧了身边的堂妹的手安静地听着。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楚玉会突然在这里将一切和盘托出。
“你这个贱人，我要去太后娘娘面前告你！”承恩公夫人的声音声嘶力竭，然而楚玉却只是越发柔和，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仿佛是她正在慢慢地走到承恩公夫人的身边去，她嗤笑了一声笑道，“母亲，你这位嫡母一向为人冷酷狠毒，太后娘娘早就知道。你怠慢庶女，陷害她，仇视她，因你的女儿要被发配可是庶女却能安然留在帝都，你什么做不出来，恐怕都是诬告。”
“你竟然敢这样说话！”
“太后娘娘根本不会见你，老太太也不会理睬你，至于父亲，你去告状吧……如今我对父亲才是有用的，至于你……父亲不休了你，已经很客气了。母亲，你该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时至今日，怎么还对楚家抱有幻想。”楚玉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讥讽，婠婠垂了垂眼睛，知道这句话她并没有说错，如今承恩公夫人母女跌落尘埃，已然彻底失势，在承恩公府中，谁会听她说话。
楚梅就在她愣神儿的时候霍然跳了起来，一把打开了宫殿的大门。
她气势汹汹地出现在楚玉与承恩公夫人的面前。
“六妹妹！”楚玉温柔美丽，此刻带着几分嘲讽的脸微微一变，目光潋滟，见楚梅咬着牙看着自己，眼底闪过什么，露出了柔媚的笑容来说道，“六妹妹，你也来见母亲落魄吗？你早年也受母亲的欺凌，如今也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时候了。”她对楚梅露出几分亲近温柔，然而楚梅却仿佛看见了一条毒蛇，不寒而栗，浑身颤抖，眼底多了几分厌恶质问道，“是你当初陷害了三姐姐！”
她当初本不知道这些事。
楚云当初跌落台阶破了相，她本以为楚兰不是有心的。
可是楚玉却说，是她害了楚云，然后将一切都推到了楚兰的身上去。
“三姐姐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还要害她？”楚梅不敢相信楚玉竟然会这样狠毒。
楚兰当初维护柔弱好欺的楚玉，屡次与楚云与楚秀冲突，这样的维护之情，然而在楚玉的眼里算什么？
“六妹妹，你也是庶女，当初该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的确过得不好，可是我没有你这样卑鄙，就算是要害人，也不会将这一切都推到与自己有维护之情的姐姐头上去！”
楚梅的声音拔高，承恩公夫人顿时叫道，“六丫头！你快去求太后娘娘，你二姐姐就要被他们抓走了！”想到太夫人突然将楚云给送回了宁王府，如今宁王府的裁决已经下来，全都流放千里，贬黜为庶人，承恩公夫人只觉得浑身发冷，声音里带着恐惧。承恩公在楚云一事上装死，眼睁睁地看着楚云已经被禁卫从宁王府中带走不发一言，不仅是要放弃楚云，甚至是要放弃她这个妻子的样子。
她慌乱极了。
若是楚云被治罪，她日后有一个被治罪的女儿，在承恩公府如何抬头。
楚梅却没有理睬她。
她愤怒，可是理由却并不是因承恩公夫人，而是楚玉陷害了楚兰。
“太太，你别叫了。”只是承恩公夫人声嘶力竭的，她觉得耳朵疼，便不耐地皱眉说道，“二姐姐咎由自取，如今陛下已经是宽免了她。当初陛下可是要将宁王府姬妾一概充军岭南的。若不是五姐姐仁心，不忍女子颠簸凋零，也不忍稚子夭折，冒着被陛下厌恶的危险去求情，你以为二姐姐会轻飘飘地流放千里？以德报怨，五姐姐已经做得最好，可是你却时常诅咒，真是令人不齿。”
“好啊，你们这两个庶女是要翻天不成？”
“送太太回去，不然她告不了你，我是在太后面前随意走动的人，我去告你。”楚梅冷冷地说道。
楚玉见她眼底露出几分冰冷，垂了垂眼睛，柔声说道，“送母亲回去。”
她一旁有两个强壮的宫人，顿时就把承恩公夫人给拖走。
“六妹妹，你何必呢？”楚玉要走过来，却见门里慢慢地走出了婠婠。婠婠嘴角带着几分冷意，走到了楚梅的身边。
见她们两个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楚玉突然嗤笑了一声。
“五妹妹，六妹妹，如今你们倒是感情深厚啊。”她风姿绰约，站在婠婠的面前，婠婠却忍不住心里的厌烦。
她知道很多事，也想知道很多事，可是事到如今，她完全不想再听见什么。
无论是康王与楚玉如何同谋，还是他们如何坑害旁人，杀人放火，婠婠现在都不想听了。
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当初与五妹妹感情好的，其实该是我才对。只是五妹妹，你目下无尘，一副善良温柔的样子，真是叫人恶心。”楚玉软语轻声，婠婠见她直到如今都还在与自己纠缠不休，便不耐地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也好过你两面三刀，阴险无耻。怎么，背叛了宁王叫你心里这么痛快？就是不知康王何时才会把你娶进门，给你一个名分。”婠婠说到名分二字的时候声音讥讽，楚梅还没有反应过来，待片刻，霍然转头。
“康王殿下？什么意思？！”她不敢置信地问道。
“这该问她。当初是如何在康王面前情意绵绵，愿意为他去侍奉宁王吹枕头风，令宁王败落。”
婠婠懒得再为康王遮掩。
楚玉差点儿弄死她，康王却百般为楚玉隐瞒，这简直是深仇大恨。
虽然她不会在皇帝与太后面前提起，不过冤有头债有主，在平王面前提一提也未尝不可。
也该叫平王知道，宁王给谁背了黑锅，是谁在背后要暗算他。
“什么？可是，可是她从来都没有……”
“这件事你竟然都知道，康王殿下竟然没有瞒着你。”楚玉倾国倾城的脸上却慢慢地露出了几分扭曲，仿佛在方才的承恩公夫人面前，她可以随意说笑完全不放在心上，然而婠婠的话中谈及了康王，却叫她忍不住眼底的嫉恨，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突然露出一个阴沉的表情来轻声说道，“我就知道……想当初殿下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他心里眼里都是不同。”
“你是不是疯了？”婠婠冷冷地问道。
“我没有疯！”楚玉突然尖声道，“五妹妹，帝都之中，皇家之内，皇子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要来抢我的？！我为了殿下什么都愿意做，只求能与他天长地久，能得到他的垂怜。当年没有你的时候，殿下对我如何温柔？知道我在承恩公府中过得不好，常常来看望我，安慰我。”她秋水一样的美眸之中露出了刻骨的仇恨，看着婠婠轻声说道，“我有美貌，有聪慧，有殿下喜欢的一切，可是五妹妹，你什么都有，为什么不把康王殿下留给我？”
“我从未觊觎康王，你简直胡说八道。”
“可是殿下送你砚台！”楚玉突然说道。
“砚台？”婠婠不由露出几分茫然。
楚玉看着她那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只觉得厌恶透顶。
楚婠婠唾手可得，甚至早就不放在心上的寻常事，却叫她恨不能记住一辈子。
“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五姐姐你与三姐姐一块儿初见康王殿下那一次，殿下给了你与三姐姐每人一块儿砚台？”楚梅当初在场，这件事里她也有份儿，顿时想起来了，拉着婠婠飞快地说道，“我记得你把殿下送你的砚台拿给姐妹们看，然而我与四姐姐换手的时候，那砚台却一下子就掉在地上碎了。我本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原来是……”她简直不能相信地看着楚玉，匪夷所思地问道，“连这点小事你都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