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康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宁王眼底暗沉，突然飞快地看向面无表情的燕王。
“这么说，是你救了她？燕王弟，”宁王露出了一个讥讽的表情，“你是不是该多谢他救了你的……王妃？”
康王一双优美的眼睛露出几分嘲讽。
只能攻歼旁人的流言蜚语，宁王也只有这样的程度了。
婠婠下意识地握紧了燕王的手臂。
是不是……帝都的男人，皇子都不能容忍这样的事？
“嫂溺叔援，从权。这你都不懂，真是不配为人。”燕王突然冷冷地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要眼看着我的王妃落水而死？所谓嫂溺叔援古来有之，既然有这样的说法，就说明康王兄此举乃是对我有恩，对我夫妻有恩。大王兄。”他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一变的宁王，不屑地说道，“婠婠是我的王妃，她的性命最重要，我也并不必介意。不过我见你如此介意，只能希望你的正妃侧妃们都不要落水，就算落水，也不要有人来救。”
婠婠的心一下子松了。
宁王哑口无言。
他只觉得此时心中悲凉。
站在这大殿之中的，都是对他咄咄相逼之人。
连皇帝都不站在他这面。
明明是他失去母亲，可是此刻却被这样群起而攻之。
“龌龊。”佳宁公主的脸都气红了。
她想不到宁王竟然会用这样的手段来打击婠婠的清誉。
如果不是燕王的确开阔，只怕日后……也会与婠婠夫妻离心。
毕竟婠婠和康王的纠缠在宁王这样的小人眼中都如此不堪，谁知道会不会在燕王的心里有一些疙瘩呢？
“好了，叫我说，这件事儿倒是康王做得对。婠婠落水，难道眼看着一条人命没了不成？”楚贵妃一双手伏在皇帝的手臂上轻声说道，“且他们之间光风霁月，陛下，咱们不要叫这样的小人坏了这一份慈悲之心吧？”她的声音温柔，皇帝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温煦，微微颔首说道，“你说的对。”他觉得对这件事有些厌烦，看着宁王说道，“今日看在你失母心中悲愤，朕就不责罚于你。不过……”
他的目光慢慢地扫过所有在此时大殿之中的众人。
“今日这些话，朕只说一遍。婠婠既然被证明并未伤害李妃，若是今日之后再有人将此事与婠婠联系在一起，别怪朕先把丑话说在前面。”皇帝的眼底带着几分警告地看着宁王说道，“谁再在外面嚼舌根子，别以为朕会查不出来。若是叫朕知道……”他冷哼了一声在宁王有些颓然的目光里继续说道，“还有婠婠落水这件事。阖宫觉得这件事龌龊的，也就只有你们的王府。”
他看着宁王警告说道，“外面但凡有点婠婠与康王的流言蜚语，朕不管是不是你说的，朕只降罪在你的身上。”
“父皇！这不公平！”宁王大声说道。
皇帝冷冷地看着下方眼睛滴溜溜直转，显然在想坏主意的楚云。
“公平？你来和朕说公平？”他嗤笑了一声。
见宁王的脸惨白一片，他带着几分告诫地说道，“管好你的好王妃。”
宁王下意识地看向楚云，顿时英俊的脸骤然变色。
“李妃的身后事就全都交给皇后处置。”皇帝对李妃也就这点情分了，更何况李妃这死得蹊跷，大晚上的她不在宫中“养病”，在外面乱走是做什么？皇帝顿了顿，目光越过燕王，探身对康王说道，“燕王避嫌。李妃溺毙之事就交给你。你拷问六宫，一定要给朕一个答案。”虽然李妃叫他厌烦，可是不明不白地死了，皇帝总是要叫宫中彻查。康王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微微躬身说道，“儿臣明白。”
皇帝这才微微颔首。
他露出几分疲倦，靠在一旁揉着眉心。
“你们都出宫去吧。”
“父皇，婠婠今日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又该怎么说？”燕王突然冷冷地问道。
皇帝简直要气死了。
“什么委屈？你还想怎么着？”他觉得燕王这越来越讨厌了。
就叫他安分一点都不行。
而且这个倔种还在不依不饶。
“王兄侧妃构陷我的王妃，以下犯上，以卑犯尊。若不惩处，日后宫中与皇家就再也没有法度可言。只要仗着自己得宠，就能踩到比她地位高贵的女眷头上去！日后若是被旁人效仿，未免令人嗤笑。”燕王扶着脸色好看了很多的婠婠冰冷地说道，“我的王妃被人构陷，如今清白分明，难道王兄的侧妃不应该付出一点代价？”他的眼底生出几分杀意，皇帝顿了顿，下意识地看向婠婠。
他刚想张嘴，楚贵妃急忙说道，“惩处她是应该的！”她的目光冷冷的，看着楚玉轻声说道，“不然，这简直没有个规矩了！”
“殿下，我也是忧心李妃娘娘啊！”楚玉急忙拉着宁王的衣摆流泪说道。
“忧心李妃就可以诬陷燕王妃？真是笑话！陛下！”、
楚玉求宁王做主，楚贵妃更上一层楼，直接要求皇帝做主。
皇帝无奈地看着楚贵妃。
她是楚玉正经的姑母，又是后宫贵妃楚玉的长辈，此刻开口有理有据，他更不会反驳楚贵妃的每一句话。
“你说的对。”皇帝本想息事宁人算了，可是见楚贵妃这样央求自己，又舍不得叫她失望，微微颔首，抬眼说道，“来人，宁王侧妃楚氏，以下犯上，冲撞亲王正妃，素无礼仪，祸乱狐媚宁王府，从今日起，夺侧妃之位，降为寻常姬妾。”他垂了垂眼睛思索了片刻再继续说道，“楚氏犯了口舌，就赏她三十个嘴板子，以儆效尤。日后再敢冒犯旁人，罪加一等。”
他摆了摆手，顿时就有宫人走出来要把楚玉给拉出去。
“父皇，父皇您饶了玉儿这一次吧。”楚玉若是被拉出去打，那打的其实都是宁王的体面。
宁王连侧妃都护不住，日后又还能护住谁？
“求，求父皇看在我母妃今日刚刚过世，饶了玉儿。玉儿也是一时悲愤。”
“一时悲愤不是她这么用的。你个见色忘义，只知道女人不知道生母的货色。一个姬妾，你还拿你母妃亡故之事叫朕开恩，你还有没有良心？！”皇帝差点一口唾在宁王的脸上！见他抬头央求地看着自己，脸色平静地说道，“楚氏发还给你，你要好生约束。还有，传朕的话……”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突然捂着嘴笑起来，显然是因楚玉比自己挨的惩罚更重因此都不觉得自己脸疼了的楚云身上。
“承恩公教女不严，罚俸三年。”
“陛下！”楚云没想到皇帝竟然会责罚自己的生父。
“宁王正妃素无孝悌之心。”皇帝的脸色越发冰冷，看着楚云，眼底仿佛含着一层薄冰，“你婆婆死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没有人伦的东西，如何配做亲王正妃，为皇家女眷典范？降为侧妃，日后没有太后的话，不许你再进宫，脏了朕与太后的眼睛。”他一句话，竟然就夺了楚云的正妃之位，发作得毫无痕迹，不仅楚云惊呆了，就连婠婠也露出几分没有想到的惊讶。
她下意识地看向楚云。
被废了正妃之位降为侧妃，这简直要了楚云的命啊。
楚云这么多年心心念念，也只不过是想要成为宁王正妃，日后母仪天下。
别说她如今不得宠，就算她得宠得跟楚玉一样把宁王迷得神魂颠倒，可是一旦被皇帝亲自废了正妃之位，就算日后宁王日后登基，也不可能会把她扶上皇后的宝座了。
宁王总不敢去打他君父的脸是不是？
君父亲自开口说楚云没有人伦，那他怎么可能叫这样的女人成为皇后。
也不知道楚云到底是怎么招惹了皇帝，这惩罚叫婠婠说，比楚玉更重。
楚玉不过是犯口舌，可是楚云却是不孝。
楚玉依旧得宠，养好了伤就能卷土重来。
可是楚云本就不得宠，宁王府中侧妃无数，她泯然于众人，唯一的优势没有，那以后的日子恐怕真的难过了。
宁王浑身颤抖地看着脸色冷酷的皇帝，也没有理会楚云哭天抢地的精力，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一妻一妾今日全都被皇帝给废黜，简直就如同巨大的耳光左右开弓抽得他体无完肤。
李妃过世这一夜，他的妻妾全都给废了，那日后传出去，不知名声会多难听。
还是……这本就是皇帝对他的警告？
宁王只觉得背后冷汗几乎浸透了自己的衣裳，因李妃过世的激愤还有冲动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此刻想想今日的表现，顿时生出几分后悔。
他不该为了为李妃报仇就这样咄咄逼人的。
而且，竟然还得罪了燕王夫妻。
此刻外面清脆的板子声，还有身边楚云的哭声都叫宁王明白，这是皇帝的警告。
叫他不要嚣张，以为这皇宫是他开的，谁都可以斥责。
他因为今日处置不当，失了皇帝的欢心了？
宁王的眼底生出几分惊恐，哪里还顾得上妻妾，讷讷不敢再说些什么。
见他这样懦弱，没了气血，燕王冰冷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讥讽。
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