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嘛。”佳宁公主笑了一下,凑近了婠婠眨眼问道,“你说对不对?”
“行了,别贫嘴了。”婠婠知道佳宁公主在逗弄自己,无奈地笑了。
她们两个人关系极好,自然也不在意这小小的玩笑,只是佳宁公主未免感到遗憾。
“你不来,宫里头越发冷清了。”见婠婠抿嘴微笑,佳宁公主知道自己劝不动她,这才失望地走了。
她大婚的时候婠婠自然是不会进宫,那一日灯火辉煌,虽然佳宁公主已经跟皇帝请旨,不会大肆操办自己的大婚,然而她到底是皇家的公主,总是会有一些体面在,大婚并不十分简单,反而也有几分热闹。当佳宁公主与丹律王子满城行进的时候,婠婠命人将燕王府外也用最大的能力,不超出自己的规矩之外,给佳宁公主大婚添了几分鲜艳的色彩。她听着外面的喜乐,也为佳宁公主开心。
难得有情郎,她想,无论是怎样的艰难,只要两个人真心在一起,总是会幸福的。
到了第二天,当佳宁公主入宫去给太后与皇帝磕头之后,马上就上了婠婠的门。
她满面春风,脸颊娇艳,带着刚刚成亲之后别样的美丽到了婠婠的家里,手里还拉着丹律王子。这小夫妻两个情投意合的样子叫婠婠也觉得十分开心,忙让了他们进府,这才笑着问道,“昨日大婚可热闹?对不住,我不在。这是我的贺礼。虽然晚了些,不过都是我的一番心意。”她叫人从一旁取了一件十分漂亮的玉如意来拿给佳宁公主说道,“我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缺,不过这是我的心意了。”
“多谢你。”佳宁公主笑着接过来,与丹律王子对视了一眼,笑了。
“你不知道,昨天的确热闹,宗室里的人来了不少。见丹律生得好看,不知多少人扼腕,说下手晚了。”丹律王子生得不似那些寻常的胡人胡子拉碴的,反而更像是江南水乡最温柔缱绻的少年,这样的俊美少年当然是会叫人嫉妒的。佳宁公主如今也知道显摆了,伸手握了握微微一笑的丹律的指尖儿,这才对婠婠说道,“不仅是宗室里的人。我都看呆了。婠婠,你能明白吗?灯火阑珊,少年如玉,穿着一身大红从暗影里走到辉煌的灯火之下……”
她只觉得那个时候,一身红衣缓缓从黑暗之中走出来,走到自己的面前的少年美好得叫人想要落泪。
这样美丽的人,是她的夫君啊。
“我明白。”婠婠见佳宁公主眼底都是欢喜,笑着点头。
她见丹律王子虽然是在笑,然而眉宇之间总是有一抹淡淡的忧虑,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如今佳宁公主算是彻底跟他捆一块儿了,一旦胡人撕毁盟约,那丹律王子是死到临头,恐怕佳宁公主也完了。
这样的担忧虽然不能叫佳宁公主知道,然而丹律王子到底年轻,叫婠婠看出几分。想到他们小夫妻正是刚刚大婚,正该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婠婠想了想就对佳宁公主和声说道,“你和丹律也是命中的缘分,且如今陛下仁慈,从不使用重典。”皇帝心软,且很不喜欢用严苛的法度,她想要安慰一下这夫妻俩,便轻声说道,“且丹律无辜。就算胡人有所异动,想来也不会被陛下迁怒到涉及生死。”
“皇后娘娘也是这样对我说的。”佳宁公主知道婠婠是在安慰自己,点头,看了丹律王子一眼。
“娘娘也是这样说?你去问娘娘了?”
“我只是想求娘娘……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皇后娘娘知道我的心意,因此劝了我几句。她最近忙得很,偏你不能进宫和她说话,因此便想到了我,与我说话解闷儿。你知道的,娘娘她素日里在宫中,除了处理宫务,也寂寞得很。”皇后没有儿女,皇帝虽然看在夫妻之情时常在她的宫中坐坐,然而到底皇后独处的时间更久。她一个人在宫中没什么意思,婠婠平常跟着她学习宫务的时候还能说说话儿,可婠婠不进宫,她自然就无趣了起来。
婠婠听了点了点头。
“等过些时候我就进宫去。”
“我听说承恩侯夫人死得不明不白,是真的吗?”佳宁公主与婠婠的感情好,因此虽然问得有些失礼,在婠婠的面前却不必十分掩饰。婠婠一愣,笑着问道,“谁说的?我最近不大出门,因此不知道,莫非外头现在还有这种说法?”她觉得不应该啊,承恩侯夫人到底是怎样过世,叫婠婠说的确有些问题,只是承恩侯只要不是傻瓜,就不可能把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儿到处传扬,这些流言蜚语从哪里来的?
“谁知道呢。一夜之间就闹得不像话,都说承恩侯是为了想要迎娶门第高贵的继室,因此逼死了自己的发妻。如今谁家的高门大户都不敢把家中的女孩嫁给他,他听说很生气。”本来还有几家高门大户看在承恩侯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和他眉来眼去的,只是如今帝都都是这样的流言蜚语,那谁敢嫁女,不是明摆着乃是联合承恩侯逼死人家发妻的主谋?因此那几家已经退去了,承恩侯偷鸡不成蚀把米,死了发妻,如今继室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娶了。
不过他想要娶个豪族贵女,恐怕是不能了。
婠婠听了佳宁公主之言,沉吟了片刻,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内情。你也知道,楚家早就分家,大伯父做的什么事我自然也不知道。只是既然帝都之中有这样的传闻,恐怕不是空穴来风。他如今也算是报应。”承恩侯蝇营狗苟,什么下作的事都做得出来,如今却成了这步田地,婠婠说也是活该。她对承恩侯没什么好印象,一想到他为了讨好自己竟然连亲生女儿都能卖就觉得无比的恶心。
因她脸色不好看,佳宁公主一愣,继而低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婠婠与她自然是亲密的,一向知无不言,佳宁公主面前也无需隐瞒楚玉的狠毒,低声将承恩侯受楚玉的撺掇差点把楚云送去做营妓的事说了。
佳宁公主怫然变色。
“她怎敢如此兴风作浪!”
“她摆明了就算有人质问也不会承认。不然,我真想去太后娘娘面前告她。”婠婠揉了揉眉心对佳宁公主说道,“如今康王不在帝都,陛下如今格外恩宠燕王府与康王府,她也被放了出来,免得叫康王担心。”皇帝对出征的两个皇子的家眷都十分看重,不仅婠婠如今的待遇极好,就是康王府的侧妃们也受到宫中隆恩,时常能进宫去和康王生母韦妃作伴,在太后面前也有一席之地。
楚玉也是康王侧妃,自然也被放出来了。
只不过韦妃隔三差五就叫她在王府歇着,说是怜惜她体弱,不忍折腾她。
这话听着有些怪,婠婠想到那位一向都对自己十分和气的韦妃,皱了皱眉。
韦妃仿佛不大喜欢楚玉的样子。
“你真是傻了。告诉太后娘娘有什么用,白叫娘娘生气。娘娘也上了年纪,知道了这些若气坏了,虽然也有楚玉自己的恶毒,可总是你的不是。”
“因此我才没说。”婠婠轻声说道。
“你不对太后说,可是也可以对旁人说啊。”佳宁公主见婠婠的眼底露出几分困惑,不由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平日里瞧着你挺聪明的人,怎么反倒在这种事上傻了?”见婠婠还是很茫然,佳宁公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儿你不能出去说,不然岂不是你做妹妹的恶意构陷姐姐?你放心,这事包在我的身上,保管叫她吃不了兜着走。”楚玉心肠这么狠,这么想要害人,那佳宁公主还跟她客气什么?
不把楚玉给打压下去,那以后恐怕着了楚玉毒手的不是婠婠就是她这个与楚玉一直不怎么和睦的公主殿下了。
“你要做什么?”婠婠唯恐佳宁公主将此事闹大,急忙问道。
“你等着看就是。”佳宁公主与丹律王子对视了一眼,冷笑起来。
丹律王子并未隐瞒她,当她知道丹律王子的那表姐妹乃是楚玉出手恶心人,已经厌恶楚玉到了极点。
她没有多回应婠婠的疑惑,宫中仿佛也风平浪静并未因此起了波澜,然而数日之后楚玉好不容易得宫中韦妃召唤进宫侍奉,欢喜得不能自己地低眉顺眼跟着两个康王侧妃一块儿进宫去了,大礼给韦妃磕过头,本想着康王不在帝都,先把韦妃这个做婆婆的笼络好,却见韦妃已经慈眉善目地对两位侧妃说了几句话,打发她们一块儿去了太后的面前承欢膝下,又挥退了身边的宫女,看着婀娜柔顺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楚玉,突然开口问道,“我听人说,你要把你嫡姐送去做营妓?”
这个问题石破天惊,楚玉花容微变,霍然抬头,对上了韦妃一双满是警惕的眼睛。
她的心里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