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一愣，无声地抱紧了自己的夫君。
“对不住。你对我的感情，我却并没有……”
她对燕王的感情一开始并没有这样深刻。
不过是因既然赐婚，那就好好儿过日子吧。
这样的想法，直到如今，她终于对他动心。
可是这是多么不公平的事。
燕王从一开始就对她这样好。
“这时间本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而是值不值得。”燕王却笑了笑，抱着婠婠带着几分柔和地说道，“我为了你做任何事在心里都觉得值得，这就足够。”他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并不是期待她用同样的感情作为回报，而是只是想要保护她，见她安好，不会被人伤害，能过得幸福美满。更何况婠婠最初并不喜欢他，那也不过是很正常的事情。谁会对一个并不知道根底的男子一见倾心，然后奋不顾身呢？
感情的增长，都是因男子的诚意而来。
他对她好，如今，她不是也这样爱上了他，愿意和他天长地久？
“我是那个你觉得值得的人吗？”婠婠轻声问道。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侧耳就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听到自己的夫君微微带着几分笑意地说道，“是。”
这样的时候，她还能说什么呢？
“你会把我宠坏了的。”她声音里也多了几分笑意。
“把你宠到看不见其他人，这是我的私心。”燕王的大手压在她的脑后，温声说道，“若是我不对你好，我娶你做什么。现在与我说说，今日康王对你说什么了。”他显然知道婠婠的情绪不好是因康王的缘故，听见婠婠冷哼了一声，他便低声说道，“虽然如今他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可是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是宁王，还是他，谁都不能伤害你。”他连宁王都不放在眼里，更遑论是康王。
“他今天承认与楚玉同谋，我心里很生气。”
婠婠顿了顿方才轻声说道，“并不是气他别的，而是他可能是主使楚玉陷害九皇子，可是你看当初他在宫里一套一套的，如今想来叫人厌恶。”
“这件事大概只是楚玉的挑唆，与他无关。”燕王沉吟了片刻方才公允地说道，“他虽然能与楚玉合谋，不过宁王不是个傻子，若是他插手其中必定会被宁王看出端倪。我想，给宁王出谋划策，如何陷害九弟的计划是楚玉的想法，与他没什么关系。”虽然康王有时的确心机深沉，不过燕王想，用那样阴毒的计策去陷害九皇子，这种想法康王大概是想不出来。然而康王绝对知情，燕王还是可以肯定。
婠婠轻哼了一声。
“他生得好看，女人都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若他不是皇子，楚玉也不会为他赴汤蹈火。”燕王平静地说道。
楚玉或者对康王深爱有加，甚至愿意为了他去投靠宁王，只是若康王不是皇子，恐怕楚玉那样的女人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以后离他们远点。”
“我早就想要形同陌路了。只是会不会影响你？你们到底是兄弟，若是兄弟不和，陛下恐怕心里不会高兴。”婠婠见燕王微微摇头，这才轻声说道，“既然你也讨厌他，那咱们日后也不必往来，自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是。”
“自己的小日子？”燕王挑眉问道。
“你只听到我的这句话了吗？”婠婠脸红地问道。
“我不听叫自己欢喜的话，难道还要听关于他的话？”燕王双臂用力，把婠婠一下子就抱了起来，薄唇压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几日见了叫你晦气的人，我帮你洗洗。”他本叫她感动得不行，可是一下子却又不正经起来。婠婠轻轻地唾了一声，却没有抗拒，到底叫他抱起来往房中去了。因不喜康王，婠婠到底几日没有去宫中请安，直到这一日宫里传了话儿来说是太后十分想念，婠婠才不得不进了宫。
她才进了太后宫中，太后忍不住笑了。
“我听说最近燕王下了朝就回家，谁请他去喝酒都不去，你们小两口儿这都大婚多久了，怎么还怎么黏黏糊糊的？”
婠婠不来宫中，燕王不在外应酬，夫妻两个谨守燕王府，也不在宁王自尽之后如今朝中形势大乱时生事端，谨慎有度，其实太后心里是愉悦的。
这才是安分守己的两个好孩子。
不然想在这乱象之中浑水摸鱼，或是抢占一切宁王死去之后留下的好处，太后心里总是不会喜欢。
那些素日里被皇帝冷淡的皇子们冒头儿出来，争抢宁王残留的势力，这几日皇帝在朝中公然斥责了其中几个不得他喜欢的皇子，除了燕王与康王之外，皇子们如今都被骂得狗血淋头，皇帝如今一想到这些混账在宁王自尽之后想到的不是反省与担忧君父，反而是在争抢好处，就恨不能把这些皇子们都给贬黜了算了。更何况其中还有想要趁着宁王谋反陷害旁人的，想要对宁王家眷落井下石的，皇帝恶心都要恶心死了。
因帝都大乱，越发显出了燕王与康王的平淡。
燕王天天回家吃饭，哪个兄弟来请都不出去，至于康王，据说自己把自己关在家里几天都没有人见到，大概也是为了避风头。
“殿下说如今帝都乱，人心浮动，做皇子的更应该谨言慎行。”婠婠解释了一番，便对太后笑着说道，“您也知道我家殿下本就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他为人沉闷，也恐去喝酒反倒坏了大家的兴致。”她莲步轻移来到太后的面前，见太后身边只坐着楚贵妃姐妹，不由露出几分诧异。倒是楚贵妃娇艳美丽，此刻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春色，显然如今与皇帝感情正好叫她的心里舒坦。
阖宫嫔妃全都被皇帝冷淡的时候，她还得了皇帝的眷顾，这显然是因皇帝和她之间的情分。
她本以为皇帝会冷着她几日，可是皇帝第二天就来了她的宫中，叫她惊喜。
“婠婠过来。”楚贵妃嘴角带着几分柔和地说道。
婠婠急忙走过去一笑。
“你劝陛下的那几句话，陛下都与我说了。”皇帝自然对楚贵妃说了自己与婠婠之间的话，楚贵妃不由露出几分疼爱来，拉着婠婠的手坐在自己的身边柔和地说道，“我没有想到你还会为姑母说话。只是这件事太鲁莽，下次不要再如此了。”冒着皇帝震怒来为楚贵妃讨取帝宠，这是皇帝被婠婠给说动了心，可若是皇帝当真恼了婠婠，那楚贵妃只会比自己这片刻的失宠来得伤心得多。
“我更在意姑母的心。若是陛下不来，那伤的是与姑母十几年的情分，就算日后陛下回头，姑母恐怕心里也难过。”婠婠轻声说道。
都说破镜重圆，可是却依旧会留下裂痕。
若皇帝这次迁怒冷落楚贵妃另宠他人，那就算日后他想明白了，重新回头，与楚贵妃之间恐怕也不会依旧美满。
婠婠不想看到那样。
姑母们为楚家已经付出了一生，她不过是说几句良心话而已，有什么不对？
难道就要对姑母们的失宠袖手旁观，这样不会触怒帝王，才叫聪明人吗？
婠婠自认是聪明人，可是这样的聪明伶俐，她却不想要。
“陛下在我与你小姑母的宫里各歇了几日，之后就歇在了前头。”楚贵妃与楚妃相视一笑，对婠婠温声说道，“我们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可是我们也担心你呀。婠婠，你的心肠太软，虽然灵秀，也擅长机变，可是这份心软……”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婠婠，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婠婠不要总是对人太过宽容。心软是一件好事，楚贵妃喜欢看见心软的孩子，因为这代表她们善良。
可是她却还是会为婠婠担心。
“我心里有数，姑母安心就是。该心软的时候我心软，不该心软的时候，我也从不心软。”
就比如她就算再善良，也没有在皇帝面前想过给楚云说情。
端仪公主本身这件事无辜，且看在佳宁公主的情分，她求了皇帝。
可是楚云是宁王侧妃，虽然也对宁王谋反并不知情，可是宁王府姬妾无数，她已经开口求了叫她可以活下去的流放，就不会插手更多。
不然，若单独宽恕了一个楚云，那宁王府的其他侧妃妾侍又该如何论处？
若是有宁王姬妾不忿楚云因姓氏的缘故格外得到宽恕，而在天牢之中说出点什么楚云曾经做过的恶事，那楚云才叫真的完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想必那些姬妾都会愿意拉楚云下水。
不然，又怎会有李美人不甘楚玉逃出生天，临死之前还要血书一封把楚玉在帝王面前的好感全都打破。
楚云在宁王府行事并未无懈可击，与宁王府之中与侧妃斗法，当初婠婠都听说过一二，行事狠辣，手里恐怕也有几条人命。
一旦牵扯出别的罪名，楚云只怕错处更重，那就不仅仅是如今的流放了。
女子的嫉妒心……
比什么都要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