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听了这话简直都要忍不住了。
楚梅在一旁噗嗤一声，好奇地看这位佳宁公主。
她在宫里认识的人也不少，从前也不是没有见过佳宁公主。
可是头一回，楚梅发现佳宁公主是这样有趣。
“我觉得你什么样儿，丹律王子也都会喜欢你的。”
“这个我知道。”说起这个，佳宁公主都快要压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了。她欢喜得不能自己，显然最近和丹律王子的感情急速升温。不过丹律王子对她的确事事关心，甚至连婠婠都知道这位胡人王子时不时地要给佳宁公主一些用心准备的好玩意儿好吃食，因此她就听佳宁公主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我这是做给别人看的。你不知道，如今宫里公主们，都很羡慕我呢。”
丹律王子身为胡人王子，身份本就很高贵。
而且他生得俊美，为人温柔，如今还有以德报怨的好名声，哪个怀春少女不在心里倾慕呢？
还是佳宁公主下手快，因此才得了这样一桩好婚事。
而且连婠婠都听说了，胡人使者这回带着联姻之意而来，自然也带着大笔给朵丹公主的嫁妆。
朵丹公主本就是胡人国王最喜欢的公主，更何况还联姻上朝更加尊贵体面，因此胡人为她准备的嫁妆不说富可敌国，可是金玉宝石，各色的胡人稀罕的东西无数，琳琅满目，价值连城，比正统的上朝的皇子还要富有。胡人本就富庶，因此越爱不会吝啬。只是胡人大概也没有想到，朵丹公主因为太过骄横被退了货。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天无绝人之路，朵丹公主不讨人喜欢，丹律王子讨就好了。
因此，嫁妆也不必带回来，反而成为丹律王子在帝都迎娶公主的聘礼。
这样好大的一笔财富，简直羡慕死人了。
燕王都与婠婠说过，丹律王子手中的这些财宝，比当初燕王开府的时候有钱多了。
他又不需要开府，因为佳宁公主作为公主，是会开公主府的。
到时候这两口子真是……没准儿是帝都皇子皇女之中最有钱的其中之一了。
想到这里，婠婠都忍不住有些好笑。
她听说丹律王子笑纳了这些本该留给朵丹公主的财宝也就算了，其他的，当那些第一次把他看在眼里的胡人使者询问他还需要什么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要，怀着感恩的心感激了胡人国王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哄得胡人使者们都觉得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以后，就要了被胡人国王派来服侍朵丹公主的两个胡人的大厨。这两位本就是胡人，因此厨艺精湛因此被带来以后服侍朵丹公主日后的饮食起居的。
现在也便宜了丹律王子。
“我听说了，他说以后叫人跟着这两个胡人学，学会了，咱们以后就能吃到正宗的胡人饮食。”
“我家殿下叫我和你说。这两个胡人虽然厨艺极好，不过到底服侍过朵丹公主，因此要小心着用，不要太过信任。”
“我明白。”这是入口的东西，婠婠的提醒也很大地提醒了佳宁公主，佳宁公主急忙应了。
她和丹律王子最近春风得意，样样儿顺遂，的确有些忘记还有这样的事。
她心里就生出几分警醒。
“而且，丹律王子到底从前不得宠，恐怕留下服侍他的胡人之中也有其他心思的人，你日后下嫁，也要留意一些，不要叫他们接触你们夫妻之间要紧的事。”婠婠见佳宁公主脸色稳重地答应了，这才笑着说道，“剩下的就全都是恭喜。你说对了，别说宫里，就是宫外，我也听了不少丹律为人喜爱的传闻。”她笑得带了几分揶揄，佳宁公主不由更加得意自己眼光好，不过顿了顿就压在婠婠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和他说好了，日后大婚之后就陪他去一趟江南。”
婠婠一愣。
“莫非是为了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想要落叶归根，他带着他母亲的骨灰回来，自然也希望能入土为安。”
“也不知他母亲是否还有亲人。”
佳宁公主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他母亲当年乃是罪臣之女。当年阖族都被先帝清算，男丁不是充军就是被斩首。女眷就，就都充入了教坊。婠婠你也知道，教坊那是什么地方。她母亲的姐妹都死得差不多了，只是因他母亲生得格外出众，因此当年先帝赏赐美人给胡人的时候，才算上了他母亲一个。”教坊那种地方，说得不好听点，就是皇家还有豪门男人享乐的地方，在那种地方生不如死，还不如早早清清白白地死去呢。
想到这里，佳宁公主不由生出几分黯然来。
“我心里为他难受。”那样命运坎坷的女子，想必丹律王子心里也是伤心的。
“以后有你陪着他，他母亲也会安心。”婠婠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也知道教坊那种地方，心里同情那里头的女子。
好一些的，被一些皇族或是高官显宦给带回去受做姬妾也算是有了后半辈子的安稳。
不好一些的，一辈子淹没在教坊之中，活着也难过。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地方呢？”佳宁公主轻叹了一声。
“谁说不是。若是我，我恨不能将那种地方给拆了。”婠婠垂目轻声说道。
“教坊都存在这么多年，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女子本就不该受这样的侮辱与轻贱。莫非偏女人是他们男人的玩意儿，由着他们嬉闹取乐不成？这样不尊重女人的地方，叫我说，简直放着也是罪恶的。”婠婠的目光落在只的掌心，平静地说道，“若有一日，我能说得上话，必然要讲这教坊都废去。那些男人在外做了错事，大半的后宅女人又知道些什么？若是我，就算男人犯了事，宁愿与他一同砍头充军吃苦，也不愿在教坊那种歌舞升平的地方不清不白，为人作践地活着，生死不由自己。”
她的目光清冷，佳宁公主不由握紧了她的手。
“若当真有这一日就好了。”她认真地说道。
“不过也是我胡言乱语。倒叫你心里不痛快。”
“哪里是因为你。”婠婠展颜一笑，正和她说话，就见一翩翩少年翩然而来。
他面如冠玉，生得俊美清冽，眼角眉梢都带着柔软笑意。
佳宁公主见识丹律王子来了，不由红了脸。
因日后要留在帝都，因此丹律王子已经脱了胡人的服饰换了帝都豪门子弟该穿的衣裳，越发秀美。
婠婠见了也不由在心里称赞了一声。
这样的风姿，实在是世间难见的。
“给太后娘娘请安。”丹律王子看了一旁红着脸的佳宁公主，上前给太后磕头。
“这么多礼做什么，反倒拘束了。”丹律王子一换装，越发俊美秀致，太后自然更喜欢这样好看的孩子，只觉得眼前一亮。她笑着叫丹律王子上前端详了起来，片刻就对一旁的众人笑着说道，“这生得越发好了。与我们佳宁是天作之合。”她的态度摆出来，显然是很喜欢丹律王子，一旁的嫔妃还有皇家女眷就对丹律王子更加温煦。还叫佳宁公主上前去和丹律王子并肩站在一块儿。
“快去。今日本就你们才是主角儿。”婠婠推了有些不好意思了的佳宁公主。
佳宁公主上前，和羞红了脸的少年站在一块儿，一时之间女眷们越发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因都是本朝女眷，太后也不拦着，因此女眷们纷纷离开座位都在太后的周围欢笑，彼此敬酒耍闹。
这样热闹，珠翠摇晃，婠婠不由也十分欢喜，只是因与人说笑时不小心，叫她身上的宫裙沾染了大片的酒水。
见自己的衣裳湿漉漉的，婠婠急忙退后了一些，免得冲撞了别人。
“去我的宫里换件衣裳，免得失礼。”楚贵妃见了，急忙压低了声音对婠婠说道。
这大宴的殿宇单独在各宫之外，也没有个换洗，重新梳妆更衣的地方，到底有些不便。
婠婠却不在意要走到楚贵妃的宫里去这样麻烦，笑了笑，就带着宫女出来。
夜色昏暗，她们走出了灯火辉煌的大殿，沿着一条素日里经常来去的路往楚贵妃的宫里走，走到半路路过一片宫中湖水，湖面上的风吹过来，婠婠陡然觉得有些寒冷。
这已经是深秋了，夜晚的晚风入骨的冷，她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全都是酒水的裙子，宫女见了，忙回去给她寻一件披风来。
婠婠叫她不必这样费事，可是宫女却唯恐她病了日后被楚贵妃责骂到底走了，婠婠皱了皱眉，就站在湖边耐心地等着。
此刻湖面寂静一片，婠婠素日里也时常来这里，因此也不大在意，恍惚见了湖面上有一点光亮，正好奇地看去，却陡然感到身后，一双带着淡淡梅香的手，压在她的背上，用力一推！
那香气熟悉得叫婠婠莫名惊异，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
那是……
康王最近最爱的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