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佳宁公主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儿，顿时就明白婠婠的意思。
她努力不要在脸上露出异样，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这些在大殿之中嬉笑的女眷还有嫔妃。
“仿佛……有几个人出去。”她咬着嘴唇轻声说道，“我不大记得。你知道的，丹律刚才也在，我被闹得不行。更何况没有留意，这大殿这样闷，出去散散心的也是有的。”她想了一会儿突然轻声说道，“你的两个姐姐也出去过。”见婠婠霍然转头看着自己，她又努力地想了想，肯定地说道，“是了。宁王兄的正妃和侧妃都出去过。”她本该称楚云和楚玉是嫂子的，可是却不肯，显然是因为与楚云和楚玉的关系很不好了。
婠婠却慢慢地陷入了思索。
“旁人也就算了，我记得不清，大概对你也无所谓。可是想要把你推下湖水淹死，这必然是有仇怨的。你一向与人为善，能与你这样恨得不行的，除了她们还能有谁呢？”婠婠掩饰了康王身上香气的事，佳宁公主说起来就对楚云和楚玉十分怀疑了。不然，她倒是不会很怀疑她们。她们是宁王的姬妾，又怎么会沾染了康王的梅香。婠婠只觉得头疼得要死，揉着眼角轻声说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
“真是人心坏了。”佳宁公主带着几分气愤地说道。
婠婠的为人一向都很好。
可是竟然还有人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这事儿你不能瞒着太后娘娘，得叫娘娘彻查宫中。”
“这种事怎么查？若闹得沸沸扬扬，反倒会有人骂我不懂事的。”婠婠想了想摇头轻声说道，“我只对我家殿下说一说，叫他暗中去查也就是了。”她不会叫一个对自己恨之入骨，甚至想要杀死自己的女人在暗处窥视自己。更何况叫婠婠说，从康王身边查起，或许会有蛛丝马迹也说不定。燕王的手中也有能人，又不必太后势力只在宫中，叫他在外查访，或许会有线索。
与康王交好的女人……
可是婠婠却不明白。
与康王交好的女人，恨她恨不能叫她死，又是为了什么。
她和康王之间并无威胁。
甚至就算知道康王的一些秘密，可是她既然从未说起，康王心里也该有数，自己不会多管闲事。
而且康王救了她，显然是因为康王不想叫她死。
康王保她，可是那个莫名的女人却想要杀死她。
婠婠头疼极了，又因为今日落水，心情总是不安，身体也觉得十分难受。她安静地坐着，只安静地看着眼前大殿之中珠光宝气，觥筹交错，又见佳宁公主不得不被太后唤了过去，又与旁人饮酒，自己就坐在一旁安静地观察这大殿之中的女眷。这些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异样，当婠婠目光投过去的时候也大多友善。婠婠只觉得今日之事扑朔迷离，可是心里却沉沉地感到压抑。
她靠在一旁露出几分倦怠，旁人也不敢来吵闹她。
倒是楚梅在一旁轻声问道，“五姐姐，你怎么了？”
她有些紧张，觉得婠婠的脸色不好看，方才与佳宁公主窃窃私语，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可是却叫她莫名不安。
“没什么。”婠婠安慰地笑了笑。
“若是你有什么事，就来跟我说。五姐姐，你从前那样帮我，若你有什么，我也愿尽绵薄之力。”楚梅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与婠婠倒是真心实意。倒是一旁，楚云与楚玉摇摇摆摆地走过来，楚云最近被李妃厌恶，因此精神十分不好，见楚梅这个庶妹竟然对婠婠这样示好顿时冷笑说道，“六妹妹，你也太会拣高枝儿飞了。怎么，这是见五妹妹如今做了燕王妃，你还想为你家的九皇子寻个出头的门路？”
楚梅没有说话，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我劝六妹妹不要做白日梦了。九皇子犯了大错，陛下都夺爵了，难道还想和我们殿下相争吗？”
“二姐姐，我不知你在为宁王殿下抱什么不平。”楚梅忍楚云这个嫡出的姐姐已经很久了，从小儿她在承恩公府不敢与楚云相争也就算了，可是如今楚云还不如她呢。她到底与九皇子恩恩爱爱，感情和睦没有旁的女人来分丈夫，可是楚云虽是正妃，却不得夫君与婆婆的喜爱，做什么在她的面前看不起她的夫君？楚梅一张妩媚的小脸儿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抬眼看着楚云含笑说道，“宁王殿下再好，那也不是二姐姐你的。得宠的不是你，享受宁王殿下风光荣耀的也不是你。就算宁王殿下当真挣到了什么，可是二姐姐，你无宠无子，不过是给别的女人做嫁衣裳，又何必在我的面前炫耀呢？”
“你说什么？！”楚云想不到庶妹竟然敢反驳自己。
“我说二姐姐可别得意了一场，却是一场空。”楚梅哼笑着说道。
她缓缓站起，看着眼前的嫡姐。
“二姐姐，我还要和你说一句话。我家殿下如今平平安安，夺爵怎么了？夺爵了也依旧是皇子，我在太后娘娘面前依然有一席之地。至于宁王殿下……你这么担心有皇子于他相争，我想你得把所有的皇子都杀了。不然回头谁知道还会跳出来哪一个与他相争？”楚梅顿了顿，带着几分鄙夷地说道，“莫要说我家殿下，也别说燕王殿下。就是没娶了楚家女孩儿的康王殿下，在陛下与太后娘娘面前的体面也比你强！”
“你说什么！”
“六妹妹，你突然将燕王殿下，康王殿下这样无辜的人卷入其中不好吧？”楚玉就柔和地问道，“若是叫人听见，只会说你唯恐天下不乱。”
“什么唯恐天下不乱！四姐姐也别说得谁清白无辜的。不说燕王殿下一向冷淡不大理睬承恩公府。只说康王殿下，从前来承恩公府还少了不成？十天半夜月就来承恩公府里转转看咱们一眼的，这几个皇子都有份儿，谁比谁清白不成？说不好听点，当初不都是冲着楚家的……”楚梅顿了顿就冷笑道，“所以我说二姐姐，你别忙着来笑话我。先去叫宁王殿下好好儿想想，想当初来承恩公府殷勤的几位皇子，那才是他的大敌呢。”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楚梅嗤笑了一声。
“二姐姐既然不愿听忠言逆耳，那就算了。”
见她毫不在意重新坐在婠婠的身边，楚云被这样奚落，不由脸色阴晴不定，恨不能要吃了她似的。
“姐姐，还是算了。太后娘娘面前闹起来，娘娘恐怕不会高兴的。”楚玉在一旁劝道。
“不用你来提醒我！”楚云最厌恶这个与自己争夺宠爱的庶妹，一把把楚玉柔弱的身子推开。
“六妹妹，你又是何必呢？”楚玉被推得一个踉跄，若不是身后的侍女扶着恐怕就要跌倒，见楚云怒气冲冲，甚至天后的大宴都顾不得精致冲出了大殿转眼没有了影子，不由看着楚梅轻声说道，“不过是姐妹们拌嘴，又何必闹得这样的好日子都不开心呢？”她一副与人为善的模样，楚梅如今却见不得她的伪善冷笑说道，“四姐姐说的话真是动听极了。姐妹拌嘴？若这只是姐妹拌嘴，那四姐姐抢二姐姐的宠爱，也能叫拌嘴吗？若你真的对二姐姐一片真心，就多求宁王殿下宠爱二姐姐，叫她生下世子啊！”
楚玉作为侧妃却在宁王面前独宠，那时候可不想着姐妹情深了。
见楚玉垂了眼，安静地看着自己，楚梅一声冷笑。
“怎么，你不肯？可见你的姐妹之情，也只不过是嘴上说说。”
“行了，不要说了。”婠婠轻声说道。
“偏要说。她天天一副可怜善良的样子，想当初一副小可怜儿的模样，殿下们都觉得她要被庇护。”
楚梅顿时愤愤不平。
婠婠早年没见楚玉真面目的时候也当过维护楚玉的傻子，闻言不由微微一笑。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压住了楚梅的话叫她不要再说。
见她不吭声了，婠婠这才看着楚玉冷淡地说道，“侧妃可以走了。”
“五妹妹，六妹妹，我……”楚玉美眸流转，欲言又止，最后却只好无声地走了。
她走得有些踉跄难过，婠婠也不在意，她对宁王府正妃侧妃之争与好坏都不感兴趣。只见这大殿之中觥筹交错，因此也陪着有些愤愤的楚梅轻声说话，直到大宴即将结束，她正起身叫侍女给自己换衣，却陡然见外面匆匆地冲进来一个脸色惨白的宫女。这宫女一副天都塌了的样子，脸色扭曲恐惧，见了这满殿的贵人竟然一下子就伏在地上爬不起来，口中只叫道，“太后娘娘，奴婢，奴婢……”
“怎么了？”太后今日这大好宴席心情很好，见这宫人这样慌乱，顿时沉了脸。
那宫人却顾不得太后的不悦，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恐惧。
“李妃，李妃娘娘溺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