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那一年，她十岁
“快，孟女士不会游泳！”管家一见到，忙对着那几个人说着，这万一在商家出了人命，可就不太好了。
几个人却面面相觑，都没有在第一时间跳下去。
而正当管家手足无措时，突然见到一身影晃过，猛然朝着水池扑身而入。
“段漠柔！”商君庭没想到段漠柔居然会飞身去救，她离孟林初的位置比较近，起身就直冲了过去，他仍然站在进来的路上，此时见到，忙也冲了过去。
想都没想，照着段漠柔扑身下去的地方，他也随即飞身而入。
游泳池的水还透着温热，平和宁静，不比那河水，湍流急勇，段漠柔的水性在那里，一下子便拽住了孟林初沉下去的身子，一把将她推出水面。
孟林初突然一下冲出水面，大口呼吸的同时，手脚也不断乱挥乱蹬着，愣是将还未出水面的段漠柔，重新踩了下去。
段漠柔被他踢中一脚，整个脑袋轰一下有片刻恍忽，随后只觉得身子一轻，有手臂紧紧箍住了她的腰，猛力向上一抬。
她整个人哗一下出了水面，眼前一片明亮。
段漠柔抹了把脸，也才看到面前与她同样湿淋淋的商君庭，一双眼正燃着怒火望着她。
而她，却定定看着面前的男人，白皙的脸色看不出所以然。
“你疯了！”商君庭低声，却是恶狠狠说了句，这儿有这么多的人，她那么积极跳下来做什么？虽说游泳池不太深，他也知道她会游泳，可是救人与游泳不同，就像刚才，孟林初乱打乱拍，将她踢昏都有可能，她这样完全不顾地跳下去，就没想到后果吗？
段漠柔依然望着他，一张脸上仍然看不出情绪波动，清亮的眸子，只是定定望着他。
商君庭的眉头不禁深深拢起，她怎么了？不会刚才被孟林初踢坏了？
还未开口，段漠柔却突然推开他，转身朝着岸边游过去，手撑着游泳池边，一个挺身，爬上岸。
再看向一边，孟林初已被管家等几人救起，正浑身湿淋淋坐在那里抽泣。
从主厅跑过来的佣人们手里拿着白色的浴巾，看到段漠柔起来，忙递给她裹住。
段漠柔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眼孟林初，转身，一声不吭，朝着小包子走去。
她上前牵着小包子的手，一大一小两人朝大苑门口走。
商君庭也从游泳池起身，拿过佣人递上来的浴巾，擦了下，眼却一直盯着远去的两人。
“漠柔没事吧？”商益民问了句。
商君庭回过神，只是摇摇头，随即抬腿跟了上去。
“妈咪，你好厉害，唰一下就跳下去了，好威武哦！”商怀宁望着前面的段漠柔，小手被牵着跟着她一路小跑着，她的脚步实在太快，令他有些跟不上，但尽管这样，小包子依然好开心。
听到小包子的话，段漠柔突然慢下脚步，她转身望了小包子一眼，捏了捏手掌心中的小手，继续朝前走。
一路走进东苑，商玄一看到段漠柔浑身湿透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
“少、少奶奶，这是、这是怎么了？”
“商玄，妈咪刚才好神气的，砰一下就跳下水去了，太厉害了……”商怀宁一看到商玄，立马两眼发光开始对他讲刚才的一切。
段漠柔看了他眼，没言语，转身朝着二楼走去。
将自己整个身体浸没在浴缸中，温水的水环绕着周身，她所有的思绪也才像是藤蔓般，慢慢缠了上来。
脑海中凌乱的片断，一个接着一个，拼凑不全，但那一幕幕镜头，像是放电影般，不断在脑海中回旋着。
她只需要将那些镜头，像拼图一样，一块一块，拼凑起来，就能完整她的整个人生。
她记起商怀礼的话，说她到商家大苑时，才十岁左右的样子。
是的，她记得，那一年，她十岁。
十岁之前的她，一直生活在大陆，和奶奶两个人，自从奶奶去世后，她便被人接到了段书谣的身边。
因为，段书谣是她的母亲。
她能记起她第一次到商家时的样子，十岁的她，还是一个小孩子，从没有见过港城这般繁荣的大城市。
那么高的房子，那么多的车子，那么大的花园，还有商家大苑，那幢大到像是宫庭般的别墅。
她还记起，夏天的夜晚，商君庭教她游泳，就在今天她跳下去的游泳池里，他手把手教她，温柔地亲吻她。
她还记起，在学校周围偏僻的弄堂内，她救了唐可馨，自己却被困其中，后来商君庭出现。
她还记起，冬天的夜晚，他在她的窗下叫她，她跑出去，和他两人偷溜出去。
她还记起……他一身军装，风尘仆仆，在漆黑的夜里，出现在她的面前……
还有，那一夜，酒窑，那来自于身体与心灵的创伤……
段漠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缓缓闭上眼，眼角有滚烫灼热的泪流下。
还有，还有那满目的鲜血……
她竭力地抑制自己，不让自己去想，不想让这些汹涌而来的记忆，吞噬她整个灵魂。
她宁愿什么都不要想起，她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想这样过下去，只想好好过下去……
门口传来声音，浴室的门把被转动，在商君庭进来的一刹那，段漠柔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整个人埋入水里。
商君庭一看，吓了一跳，顿时疾步冲过来，一把将埋下去的她捞了起来。
“段漠柔！”他明显听到了自己话语里的颤抖，待看到被捞出水面的她缓缓睁开眼，他才重重吁了一口气。
“没事吧？”他又问了句。
从刚才到现在，她的表情一直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颤动着，没有任何理由地，极力颤动着。
她又如刚才在游泳池里般，定定望着他，如此清亮透澈的眸子，如此专注地望着却又并不像是在望着他，过了好半晌，她才突然间地敛了眼神，突然间地伸手，环过他的颈项，拥抱着他。
商君庭怔了下，随即也不顾自己身上的湿衣服，他也紧紧将她拥抱住，覆唇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