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红笑道:“左部长,先接电话吧。”
左常春异常难看地向陆渐红笑了笑,拿着电话走出了门外,刚接通便听到王玉彪欣喜的声音:“姐夫,好了,事情摆平了,对方已经不追究了。”
左常春大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有这个可能吗?
王玉彪接着说:“陆市长的老婆在车上,她说算了。”
左常春咬了咬舌尖,疼啊,不是做梦,不由庆幸之极,幸好刚才没说出什么来,不然岂不是主动送上门去了?
想了一下,立即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重新走了回去,道:“陆市长,家里有点急事,要马上赶回去,下次我再来向您汇报工作。”
“那你去忙吧。”陆渐红笑着将左常春送出了门,却感到很奇怪,这个左常春到底想说什么?
回过身,陆渐红向贺子健道:“子健,一会你跟晓宝联系一下,把车的相关资料交给他。”
与王玉晓宝联系之后,贺子健才知道陆市长的私家车被碰了,那可是上百万的车啊,陆市长居然一点点也不心疼,不过回想在那个4S店里,陆渐红一掷千金,也就不奇怪了。
王玉晓宝很快过来了,陆渐红问道:“晓宝,她们人呢?”
“我给她们在俊岭大酒店开了房间,您爱人说在那边先歇着。”
陆渐红笑了笑,安然很理解自己啊,虽然她带铃子来的目的是促成铃子在俊岭的投资,可是如果她跟铃子一起再来市政府,会让人觉得她就是来看看老公的,人家可不知道铃子是来搞投资的,两个女人出入于陆渐红的办公室,影响终究不好,索性便开了房间休息,一切等到明天再谈。
王玉晓宝歉然道:“陆市长,是我的错。”
陆渐红笑了笑道:“很正常,现在路上车多,你不撞人人撞你,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去吧。”
王玉晓宝跟贺子健刚刚出去办理理赔事宜,一个人轻轻敲响了门。
“进来。”陆渐红淡淡道。
一个穿着交警制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大声自我介绍道:“陆市长您好,市交警大队队长苗圃向您报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什么事?”
苗圃站得笔直,声音却低了下来,道:“刚才在洼地区,陆市长爱人的车发生了交通事故,不过处理的过程中有些状况,需要向陆市长汇报。”
这个苗圃很会说话,他说是陆渐红爱人的车,而不是陆渐红的车,这一点很值得玩味。
陆渐红点了点头,并没有更正,道:“什么状况?”
“经过比对,那辆肇事出租车未经许可,从事道路旅客运输,属于黑车。”苗圃道,“而且根据系统里的档案看,这辆车所登记的车主是……”
顿了一下,苗圃道:“是宣传部长左常春。”
陆渐红这时才忽然间明白左常春到自己这里来是干什么了,他是想来坦白,后来因为一个电话,多半是通风报信的电话,让他改变了主意。可是他怎么搞起了黑出租呢?钱不够用?如果是这样的话,宣传方面的隐性收入不少,下面的供奉也不错,随便动一动,也不至于缺钱花。难道他有别的问题?
“我知道了,这件事先保密,明白吗?”陆渐红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这让苗圃有些意外,陆市长不是说要严厉打击黑车的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只是随便说说?还是因为左常春是市委常委,而照顾他一点面子?可是不是说在常委会上,左常春跟陆渐红唱反调吗?
“你先出去吧。”陆渐红淡淡地说了声,忽然又道,“还有,你越级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先向诸市长汇报,知道吗?”
陆渐红的声音不大,也不严厉,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苗圃感到遍体生寒,看来这次马屁拍到马腿上了,领导不喜欢爱打小报告的下属,尤其是这种越级的小报告,被诸明松知道绕开他,说不定连着他也一并得罪了。
苗圃走后,陆渐红的眼睛眯了起来,苗圃的小聪明被他一眼便看穿了,他来这里反映情况是假,借刀杀人才是真,毕竟一个市委常委,并不是他一个大队长能够抗衡的,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呢?
陆渐红还有一个疑惑之处,以左常春的身份和地位,似乎没有必要去跑什么黑车吧?
坐了片刻,陆渐红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缓缓下了楼。
刚到楼梯口,正好遇上安排完办公厅通知明天会议的诸明松,陆渐红笑道:“诸市长,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
诸明松还以为是陆渐红过问会议安排的情况,一边向办公室走过去开门一边道:“会议已经安排好了,办公厅正在通知。陆市长,进来坐。”
陆渐红还是第一次到诸明松的办公室来,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从一个办公室能够看得出一个人的秉性。
诸明松笑道:“陆市长,是不是太寒酸了?”
陆渐红也笑道:“你这是简朴。”
“听说陆市长最爱喝的就是家乡的龙山茶吧?”诸明松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罐龙山茶,泡了一杯递给了陆渐红。
陆渐红笑着呷了一口,道:“很久没有喝家乡茶了。”
抽着烟闲聊了一会,陆渐红忽然问道:“诸市长,你在这里有几年了,对左部长熟悉吧?”
突然问到他,诸明松微微一愣,道:“熟悉。”
“说说看。”陆渐红淡淡地说。
联想到左常春在常委会上没有支持陆渐红,诸明松有些会错意了,以为陆渐红是想知已知彼,一个个地对付,不由道:“左部长这个人很清廉,没什么坏心眼。”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家庭情况怎么样?”
诸明松疑惑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不是太好。我跟他认识不少年了,到现在还住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一个市委常委买不起房子,说给谁都不信,可是我信。他的两个儿子都不是个省事的人,大儿子刚毕业没多久,给他找了不少工作,不是嫌这个太苦太累,就是嫌那个工资低,据说谈了个对象,一直要房要车,老左这个人又死要面子,不肯去朋友亲戚那里借钱,所以婚事一直拖着没办。二儿子还在读大学,也是花钱如流水。摊上这两个儿子,老左又是个清廉的干部,靠他那点工资哪里能够啊,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