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另起灶炉
接下来，三人没有再多问什么，也没质疑什么。
牧星河都说，这是小事。
但是，三人对牧星河接下来要说的事愈发好奇与疑惑了。
为人量身定做接续的功法这种事都是小事，什么事情才是大事？
“少姑爷，不知你在此等我们二人，是要说什么事？”
武部座开口问道。
牧星河淡淡一笑，没有说话，而是拿起茶壶，掀开壶盖，将里面的茶水悉数泼掉，像是倒掉一壶清水一样。
而后，牧星河再次开始煮茶。
这一次的手法，与上一次迥然不同，举手投足之间，大气磅礴，干脆利落。
如果说，三人刚刚到来之时，牧星河的手法是淡雅自然，浑然天成，如同一个垂钓星空的垂钓者，淡看大厦倾塌。
这一次，便是气吞山河，凌厉果决的执棋者。
棋落大龙起，屠神诛妖魔！
翻手之间，力挽狂澜！
同样的茶，同样的水，却煮出了完全不一样的味道，细细闻之，竟有种鲜血的腥锈气！
食指轻弹，三杯浓茶透着点点温温的血色，落在三人面前。
牧星河抬手示意三人品茗，说道：“力挽狂澜山河起，请。”
三人面面相觑，满是不敢置信。
他们都不是蠢人，相反，执掌大权，身居高位，绝非靠实力就能做到。
便是江英月，追随周部座的这几年，可谓功勋显赫，战绩彪炳，智慧能力自然也不俗。
牧星河的话、目的、野心，尽在这前后两杯茶中了。
前者大厦将倾，一杯茶，将大势已去，日暮西山，破灭落幕之际的种种辛辣滋味尽蕴其中，可谓一口品出个千古风流尽归墟。
后者力挽狂澜山河起，虽然还未品茗，但从名字也能看出来……牧星河野心不小！
这是要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啊！
强忍着内心的惊骇和疑惑，三人各自一仰头，将杯中浓茶饮尽。
这一刻，三人只感觉像是真的喝了一杯鲜血般，满嘴血腥味，挥之不散，不由眉头紧皱。
但随即，便是一股浓郁无比的茶香，自口中溢散开来，仿佛要冲出于口。
同时，口中处处都有种细微的刺痛感，口鼻沉闷，像是要窒息一般。
最后，口舌生津，满口的甘甜之中，依旧残留着些许的血腥味。
“好！好好好！好一杯‘力挽狂澜山河起’！”
“啪”的一声，周部座手中的茶杯在清脆的响声中，化作了一片粉末，攥着粉末的那只大手，青筋凸起，如龙蛇虬结，可见周部座何等激动。
江英月明艳的俏脸上也带着一丝激动，美眸却是柔情似水，痴痴地望着周部座。
武部座神色激动，却在强忍着，相比于周部座的激动显露于面，他却是一声轻叹。
“二位明白我要与你们说的是什么了？”
牧星河淡淡笑道。
三人自是点头。
周部座激动了一会儿，也迅速平静下来了，浓眉皱起，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他们当然明白，哪能不明白呢？
无论是周部座还是武部座，都是最忠于红尘道，最忠于牧家的高层，他们想要拯救红尘道，想要振兴红尘道的渴望，不比牧清颖这个牧家唯一血脉来的小！
可是……难如登天！
历代红尘道先辈，无不尝试过反抗和崛起，但都在血腥的镇压和可耻的阴谋中，一次次失败，反而让自身根基底蕴大损，直至落魄成如今这个模样。
想要反抗，何其艰难？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武部座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周部座抢了先。
周部座目光灼灼地盯着牧星河，问道：“牧星河，你是王山李家的庶子，为何会想要帮助红尘道？”
这一点，他知道，武部座知道，红尘道高层都知道，连牧清颖，也是知道的。
从牧星河被牧清颖选中的那一刻起，他的一切资料，无论大小，哪怕是他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被查了出来，递到红尘道高层的桌面上。
但是，红尘道高层们，依旧毫无办法，甚至都不敢动牧星河，只能暂且先如此拖着。
让周部座和武部座震惊的是，牧清颖竟然真的交出了自己的身子，与这个李家暗子结合了。
那一刻，周部座和武部座心疼无比，却也感到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们不知道，如此下去，还能拖多久。
现在想来，那妮子怕是早就知道了牧星河的“能耐”，被折服了，所以才肯委身。
不过，暗子身份和李家庶子的身份，依旧是一个问题。
牧星河沉吟了一下，说道：“从我改姓牧，名字入了牧家祖祠，写入牧家族谱那一刻起，这世上，便只有一个牧星河。”
这也是他给牧清颖说过的借口，不怕被拆穿。
三人都是一愣：就这么简单？
周部座凝视牧星河的双眼，牧星河也毫不畏惧地回望，眼神平静而清澈，坦然而镇定。
半晌，周部座才收回目光，揉着内眼角和眼皮……眼睛有点干。
“你的心意我们知道，也相信，但是……想做到，太难了，几乎不可能。”
武部座苦笑着说道，一脸的无奈，眼中透出一丝绝望。
不能不绝望。
周围的势力，不是红尘道能抗衡的。
而且，如今的红尘道，已经不是当年了。
当年先辈们尚且敢倾尽底蕴一搏。
如今，他们二人倒是敢舍出一条性命，去为红尘道搏一个堂皇未来，一条光明坦途。
可是……红尘道经不起折腾了啊。
再错，红尘道就没了。
天知道他们二人何等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红尘道给毁了。
现在的红尘道，就像是一间四面漏风，破败不堪的房子，指不定稍微碰到哪里，就轰然倒塌，化作一片废墟了。
牧星河丝毫没将二人颓丧的话放在心上，神色镇定平淡的过分，他淡淡道：“我也没指望将一个将死之人救活，我是人，不是神。”
“你的意思是……”
三人都茫然起来。
“既然红尘道已经没救了，那就砸了它，另起灶炉便是。”
牧星河眼中迸发出灿灿神光，格外的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