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听起来实在是荒唐得很,一开始,沈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然而她还是大胆的安排了这一切。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沈月看着罗信和罗宇两个,再看看那具无声无息的女尸,心中也不由得感慨一句:真是一段孽缘。
这女人被罗家两兄弟看上,也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活着的时候,罗信和罗宇两人都没能保护好她,死了之后,还要由着他俩研究,也不得安生。
“这枚玉佩,想来你们一定不陌生吧?”
感慨归感慨,该审的案子还是要审的。罗信和罗宇,都应该为他们手上沾染的鲜血付出代价。
在杀人的时候,他们大概从没有想过,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也是别人深爱的人。
沈月一开口,兄弟二人的目光便从女尸身上移到了沈月手中握的玉佩上。
那盘龙玉佩不过比沈月的手掌略小了一圈,即便现在是白日,光线充足,仍能隐约看到萦绕在玉佩周围的莹润光泽。
罗宇死死的盯着沈月手心里的玉佩,生怕沈月一个大意,就将这块世间独一无二的玉佩给摔碎了。
对于罗宇来说,那不仅仅是一枚玉佩,而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希望和动力。
“有传闻说,这枚龙玉能够让人死而复生――”沈月的视线轻飘飘的扫过罗信和罗宇的面上,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沈月的声音不小,让堂下的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死而复生”几个字,让前来围观的百姓变成了一锅沸腾的水。
“真的假的?难道世间真有如此通神之物?”
“一定是假的!真有这种神奇的功效,哪会流落民间,肯定得珍藏在圣人的宝库里!”
就在这时,沈月的声音再度响起,“罗信,罗宇,你二人痴心妄想,欲要逆天改命,可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能让死人复生的东西!”
沈月说着,握着龙玉的手高高举过头顶,作势就要把那珍贵的玉佩摔下来。
“――是我杀死了刘承宇!”
男人的吼声突然响起,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再看堂上那急红了眼睛的人,正是罗宇。
罗信想要拉住罗宇,可惜为时已晚。罗宇已经把所有的杀人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月手上的龙玉,声音如一条绷紧的线,没有任何感情的起伏,有的只是木然。
“我杀死了刘承宇,将他的尸体抛弃在城郊的树林里。还有之前的陈颖、刘羽,他们都是我杀的。”
一直坐在上首当个人形背景布的陈达终于有了动静,“你为何要杀害他们?”
陈达没想到,沈月的计划竟然真的有用,而且还是让人惊喜的奇效!让罗宇开口认罪,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他们知道了我的秘密,就该死。”
双目通红的罗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嗜血的恶魔,要杀光所有窥探到他心爱女子的人。
那个已经死去数年的女人,就是他的软肋与弱点。
……
不用陈达再问,罗宇就把自己曾经犯下的案子全部都交代清楚,一桩桩,一件件,他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
在罗宇不打自招的时候,罗信就跪在他身旁,低垂着头,听着他把所有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而他始终都没有言语,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一样。
幽州城里居然隐藏了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前来围观断案的百姓们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和罗掌门长得一模一样,心肠却是黑到了极点!”
“还好衙门及时将这人捉住了,不然的话,不知道他还会害多少人呢!”
堂下的百姓们对着罗宇指指点点,若不是身边没有趁手的烂菜叶子、臭鸡蛋等物,怕是罗宇早就不能安安稳稳地跪在那里听审了。
“……幽州人氏罗宇,知法犯法,草菅人命,判处极刑。暂且押入大牢,秋后问斩!其兄罗信,知而不报,包庇罪犯,与从犯等同,一并押入大牢,容后发落!”
惊堂木“啪嗒”一声响,罗信和罗宇的结局已经昭然若揭。陈达的这一判决,让幽州百姓感到痛快极了。
两旁的衙役领命上前来,欲要将罗宇带下去,可是罗宇跪在女尸旁边,说什么也不肯起身随衙役离开。
他力气极大,死死地扒着担架的边缘,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变形,他却恍若不知。
衙役想要一左一右的把罗宇架走,可是他却挣脱了桎梏,一个飞身扑到了那具女尸上,想要将那冷硬如石的尸体抱住。
“不――你们不能带我走!我要和阿蓉在一起!”
罗宇状若疯癫,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来,想要抚上女尸的脸颊。沈月见势不妙,忙向衙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快将罗宇弄走。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在罗宇的触碰下,一张薄如蝉翼的肉色面具从女尸的脸上脱落下来,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女尸的真面容显露出来,竟然和之前的那张脸完全不一样!
沈月心中暗道不好:罗宇如此珍重那名为“阿蓉”的女子,可以说是情深似海,此番发现衙门竟然拿一具假尸体出来唬弄他,只怕会承受不住这种打击。
果然不出沈月所料,在看到尸体真容的那一刻,罗宇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阴沉、扭曲,叫人不敢直视。
“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这样耍我?!”
罗宇的一双眼睛变得通红,恶狠狠的盯着沈月,还有坐在上首的陈达。只听“咔嚓”几声轻响,被他握在手里的担架杆上出现了几道裂纹。
那是被罗宇生生捏出来的,可见他当真是气极了。
罗信也死死的盯着那具“显了原形”的女尸,他一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尽力压制着心中翻滚的怒火和恨意。
不过因为罗宇太闹腾,几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因此反倒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除了沈月。
她不会看错,方才在罗信眼底一闪而过的,是让人脊背发凉的恨意。